曹家三爷娶亲,整个丹阳百姓来贺。除了天籁阁的流水席,曹府里也摆了三桌席面,请的亲朋好友,外院的堂会已经唱了三天三夜了,咿咿呀呀,缠绵悱恻,娶妻是一件大喜事,众人也就闹腾开来。
曹璋耳边是外面传来的笑闹声,面前却放着一个染满鲜血的箱笼,里面赫然装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桌上的红烛在燃烧,他却能感觉到刘刖的手在颤抖。
刘刖紧紧地盯着杂乱的箱笼,不敢去看曹璋的眼睛,她害怕从里面看到骇然与恐惧。
曹璋看着她的侧颜,轻轻揽过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我有时候在想,倘若你不嫁给我,嫁入七宗五姓,是不是就不必遭此惊吓。”
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刘刖的眼睛上,曹璋淡定自若地盖上了箱笼,然后揽着刘刖的肩膀来到了矮桌旁。
桌边放着一个茶釜,上面温着茗草,桌上放着各色的点心。
曹璋给刘刖斟了一杯茗草,把一块月饼用小刀分成了两块,放了一份在她面前:“先吃点东西。”
曹璋如此的镇定,是刘刖没有想到过的,她哪里吃得下东西:“温寺人派他来杀你,我......”
曹璋的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手上:“剩下的事交给我,今日你是新娘子,你最大。往后,这些事你也不必忧心,凡事有我。”
凡事有我!只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刘刖泪流满面,可是,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不能哭。
曹璋冲她笑了笑,拿起另外一块月饼示意刘刖:“今日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也是中秋节,夫人,端午安康。”
刘刖真的是笑中带泪,也举起了手中的月饼:“夫君,端午安康。”
两人喝着茗草,吃着月饼,就算前面是深渊血海,也有了面对的勇气。
半块月饼入肚,刘刖的心神才渐渐安宁。
“暗影!”曹璋冲着黑暗中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影直接从房梁落下,刘刖这才发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她立刻朝曹璋看去。
曹璋冲她安抚一笑:“青槐离开时便要我寻一个暗卫,就是怕我遭遇不测,这位是暗影,是二嫂给我安排的暗卫。”
暗影穿着一身夜行衣,他扯下脸上的面巾,双手抱拳冲刘刖一揖:“暗影见过三夫人。”
刘刖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曹璋扶着刘刖起了身,走到暗影的面前,双眼坚定,一脸郑重:“从今往后,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三夫人,倘若出现意外,你就护着三夫人离开。”
刘刖一把抓住曹璋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
“李翎刚跟我说了,明日他们就要回山阳仓了,你身边没有人,我不放心。”
“就算李翎他们走了,我还有十二卫的人,你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如今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能不管你?”
“三爷!”这时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是韦仪的声音。
“进来吧!”韦仪是可信之人,曹璋并没有避着他。
韦仪推门而入,先冲刘刖一揖:“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韦仪对于刘刖来说已经是老熟人了,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韦仪这才看向曹璋:“前面的筵席散了,花老板在茶间。”
这是有事要谈了。
曹璋点了点头,看向刘刖:“我院子里也没有丫鬟,今日先留韦仪伺候你,明日你需要哪些人,自己挑就行了。”
刘刖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梳洗就行了。”
屋里已经有一个暗影了,又让韦仪伺候自己梳洗,刘刖总归有些不自然。
曹璋笑着摸了摸头:“行,那今日就辛苦你了。你早些歇息,我去去就来。”
“嗯。”
曹璋的视线却落在了墙角的那个箱笼上:“韦仪,你去看看那个箱笼,然后寻人来处理掉。”
“是!”韦仪上前打开箱笼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关上了盖子:“交给我就行了。”
“好。”曹璋拍了拍刘刖的手,在她耳边嘱咐了两句就出了屋子。
韦仪也跟着出去了,过了一会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护院,抬着墙角的那个箱子就出去了。
片刻后,韦仪又领了两个仆妇过来,仆妇拎着水桶,拿着帕子把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也出去了。
“待会我让人给夫人送水。”
刘刖点了点头,韦仪又关门离开了,一转头,发现暗影不见了,肯定又藏在哪个角落了。
屋子里有一个人,刘刖有些不自在,她坐在妆镜前,先把头面都取了进来,然后就听到的韦仪的敲门声:“夫人,水送来了。”
“进来吧。”
韦仪推开门,没有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拎着两桶水直接进了净室,兑好水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夫人,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好。”
门又关上了,刘刖吐出一口气,然后进了净室。
而外院的茶间,房门紧闭,门外守着两个彪形大汉。
屋内茶香阵阵,有小厮在一旁煮茶,曹璋和花老板坐在蒲团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冒着热气的茶釜。
“好了,你出去吧。”曹璋见茶煮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
小厮退了出去,屋里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花老板这才冲曹璋一拱手:“曹三爷新婚大吉。”
“多谢。”
两人说了两句客套话,花老板就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匣子:“所有的铺子宅子已经全部脱手,这是所折成的现银单据。”
曹璋打开匣子,拿出里面一块雪白的绢布。黄金、白银、丝绸、绢布、玉器......
雪白的绢布上密密麻麻,曹璋却皱起了眉头:“倘若把这些都运到西域去?”
“西域。”花老板沉思半晌:“这些东西太过显眼,不过幸好都不在丹阳。”
曹璋点了点头:“花老板这边有没有什么路子?”
“在隋朝境内还好说,毕竟有官府,贼寇也不会太猖狂,但是进了西域就不好说了。”西域太远,太辽阔,就算有颜家军镇守,但是那里形势太过复杂,大家心里都没底。
这就是曹璋最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