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多大,甚至还带着些不真实的感觉,只能知道,这是楚容浔。
同时存在的两个人。
相隔不过数十步远。
太玄幻了。
少年楚容浔眸光依旧是掺杂着冰凉的澄澈,就算听完她说的话,思虑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去问,其实他还没有取字,她是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
已经毫无意义。
侧过身子,他轻微的抬起头,看着窗外半空中的月亮,莹白的光芒撒了满地,清辉照银,却带着点寒意。
“我看到了。”似乎感觉到玉轻颜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少年楚容浔轻飘飘的开口道:“刚刚你出去的时候。”
玉轻颜胡乱的应了声。
“为什么没告诉他?”少年楚容浔转过头来,脸上有疑惑在。
才十几岁稚嫩的少年,眸光却已经波澜不惊,要不是玉轻颜在刚开始的时候见过他并不知情的样子,都几乎要以为其实这个少年是这场事件的主导者。
玉轻颜淡淡的道:“因为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
在看到楚容浔完好无损的那一刻,她就压回了想说出来的想法。
如果楚容浔也存在,而这个少年也存在,那他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时空不同,往后种种都会不同。
虽然让楚容浔和他当面对质可能会解决得更快一些,但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少年楚容浔反而淡淡一笑,宛若银月生辉,透过小窗撒下的银辉渡在他身上,更让他增添了一分不真实。
玉轻颜听见他飘然流转的声音含着笑意响起:“也许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少年楚容浔微微敛了敛唇角,笑而不语。
知道,为什么而喜欢?
“同时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我的出现就是意外。以前从未出现,以后不敢断然,说不准,明日我就不见了呢?对不对?”少年楚容浔负手而立,唇角笑意翩跹,这样看来,与楚容浔倒是多了几分重合之处。
玉轻颜不能否认,点了点头,“是。想过。”
所以,她不能说不受这个想法的影响。
“十五。”在玉轻颜沉默之际,突然听见低低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晃了晃神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她年岁。
十五岁。
但他没有驳回她的话,字南辞。
他是皇子,天潢贵胄,在外是名满于世的独亭山公子,在内是得天独厚的尊贵王侯,君子策上亦有他的提名。
算起来,该是没有多少人叫过他的字。
名讳几何?
楚容浔,字南辞。
楚南辞。
玉轻颜转过身向着床铺走去,对他摆了摆手,“我虽然不能赶你出去,但这地铺你是打定了,自己看着办吧。”
没听到回答,玉轻颜就权当他答应了。
“不可能。”
……
玉轻颜打着哈欠回头,什么意思?
自从知道他十五岁之后,玉轻颜心理压力少了就不止一点点,完全还是个弟弟嘛!
还是个孩子!
玉轻颜微微一笑。
“你不愿意打地铺?”玉轻颜挑眉笑问。
“不愿意。”十五岁的楚容浔干脆利落的回答。
“那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玉轻颜眯着眼睛瞧他。
“那我去那个屋子睡。”十五岁的楚容浔目光移了移,有些得意。
玉轻颜无语,那方向不就是楚容浔的屋子嘛。
该看到的不该看的,看样子是都看到了。
玉轻颜摆手,“去。”
想了想又道:“最好打一架,我还有婚约在身呢,现在这样还不好办,一决高下,你们俩谁赢了我就嫁给谁。”
十五岁的楚容浔一下子失了语言,没好气的看着她。
“去吧去吧。”玉轻颜好心情的挥手赶他。
吓她?
不存在的。
他自然不可能去,又不是真的去掐架的?
在玉轻颜的注视下,十五岁的楚容浔不紧不慢的挪到床边,看着仅有的一床被子无存下手。
玉轻颜走到衣橱旁,找了半晌,也只找到一件斗篷,只好道:“你裹着被子睡吧,我盖这个就好。”
就差拍案定板的时候,门被轻轻敲响,“笃笃笃”的声音在暗夜中极为清晰。
玉轻颜动作一顿,说实话,这个点来串门的,是人是鬼她都有点害怕,更遑论现在是她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的玉轻颜深深吸了口气,警告的看了一眼十五岁的楚容浔,在看到对方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之后,才转身走向屋门。
拉开门,就看到周瑜昼拿了一床棉被,身形笔直的站在门前,看到她,才和缓一笑,“才刚刚想起来,你的房中只有一床棉被,天色凉了,多盖点。”
说完,将手中的棉被递给她,眉梢眼角俱是敞亮的笑意。
玉轻颜懵了一瞬间,接过被子,抿抿唇道:“谢谢师父。”
她这个师父的心思惯来活络又难猜,她也索性不猜了,他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有大碍。只是这件事,现在想起来都是带着匪夷所思的,周瑜昼若是也能料到,那就是她孤陋寡闻了。
所以,她也不愿意细想,只当是关怀与赶巧。反正,他从小将她照顾地妥帖,突发奇想来给她送一床被子也无伤大雅。
周瑜昼点点头,转身离开。
玉轻颜在他身后关上房门。
仿若无事发生过一般,玉轻颜抱着被子回到十五岁的楚容浔身边,将被子往他怀里一拱,示意了一下那边的斗篷,干脆地道:“连那个都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打扰我,明天还有要事要办,我要是没精神去应对,我就揍你。”
说完,顿时感觉爽了许多,平日里她可没有这样跟楚容浔说过话。
啧啧啧。
之后,两人偏安一隅,玉轻颜在床榻之上安眠入睡。
十五岁的楚容浔头枕在手臂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盖在身上的斗篷还微微带着点凉意,正好让他思虑一下这一晚上光怪陆离的经历。
半晌,也像撑不住一样,沉沉的入睡。
两厢无言,仿若天外隔。
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远之处,几步相隔的屋子,虽然亮起的灯盏并不明朗,但借着幽幽烛火摇曳的光芒,依稀可见,上好的镇清宣纸上,墨迹尚未干透。
在它身前,荡过一抹白衣剪影。
玉轻颜虽然有起床气,但是不代表她真的睡眠好,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她听到细细的抽气声响起之时,已经是后半夜。
她只是恰好睡意浅了些,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一声疼痛的闷声响起,才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