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吴薇薇来说,做菜实在是一件苦差事,从买菜、洗菜、切菜到配菜、炒菜耗时极长,最讨厌的是炒完菜从厨房里出来后身上那股油烟味许多人把那称作人间烟火,仿佛那是多么美好的东西,但对吴薇薇来说那就是令人讨厌的油烟味。
不过,有的时候或许真的有一个人让一个女人愿意“洗手做羹汤”呢从厨房里出来的吴薇薇摘下围裙,闻了闻手腕上的气味,用洗手液洗了洗手,又去卧室里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坐在沙发上抱着玩偶拿起遥控器百无聊赖的看起电视节目来,看了一会儿,脑中总是胡思乱想,心总是静不下来,她放下玩偶,拿起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着。
时光如同刻刀,锋利、迅速而无情,她已然记得自己五彩缤纷的儿童时期,那时物质那么匮乏,快乐却是如此的简单,一只毽子、一根皮筋就能不知疲倦的玩上半天,后来,她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但快乐的时光却越来越少了,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喜欢上一个人或是喜欢上一件事都越来越难了,所以,如果有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及时抓住啊,哪怕有这样或那样的麻烦
许哲便是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到的,他拎着一只医药箱,进门后道:“给你买了一些药,有止痛药、感冒药、退烧药,放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谢谢”,吴薇薇笑着接过医药箱,道:“先吃饭吧,菜快凉了”,
吴薇薇厨艺不佳,对着菜谱做了许久也只是过得去,许哲的胃口早就在家里被可可养的刁了,在这里吃着便没什么滋味,口上却道:“可可刚学做菜那会儿也像这样,简单的几个家常菜,不用添什么佐料,味道却好”,
吴薇薇笑了笑,道:“你和太太结婚几年了?”,
“四年了”,
“还有当初的新鲜感吗?”,
许哲笑道:“太太是优秀的女性,婚前婚后有一些变化,但始终温柔体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因为新鲜感,婚后更不必有什么新鲜感,相反,对婚姻而言两个人性格相合,关系牢固稳定,能共同承担生活中遇到的事才最重要”,
听他这么说,吴薇薇心里酸酸的,道:“你与太太的感情就这么好吗?”,
许哲鲜少与人提及感情上的私事,以往吴薇薇主动引他说他也闭口不言,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说了许多,他抬眼看了打量了一番客厅和厨房,道:“遇到太太之前,我与陈乐、王志强住在群租房里,我的单间大概比这个客厅小三分之一,空间狭无论怎么打理都嫌拥挤,工作占用了我几乎所有的时间,人也冷漠、孤僻、自闭尽管已经习惯了那样单调枯燥的生活节奏,但太太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天真可爱,本就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她是学美术的,天然就有一种靓丽,无论是她的画作还是她的生活,和她在一起总是让人心情愉快她第一次去我的出租屋看我的时候我有些忐忑,怕她嫌弃,一个男人过了二十五岁混成那样,到了适婚年龄还住在群租房里总是件丢人的事,太太却没有说什么,帮我打扫好房间后又帮我洗了衣物,然后便在屋里与我一起说话,看书,说不上多么感动,但这些事很多年以后我都记忆犹新,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一想到她在出租房里陪我看书,陪我解闷的那段日子我都觉得亏欠她很多”,
“人说七年之痒,我与太太结婚只四年,认识却有七年了,没觉得谁看谁厌烦了,反倒是愈发的习惯和紧密,至于生活上的那些烦心事,换了谁也无法避免,婚姻的本质不仅是看的对眼的两个人一起享受快乐,也要一起承担责任,无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没有比可可更合适的人了我知道,有人不这么想,有人纵然这么想却也不会这么做,人有一点成就后总是容易膨胀,容易高估自己,尤其那些吃了很多苦头熬了很久才熬出头的人,一冒出头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抛弃过去,补偿自己,恨不能连同枕边的人也快快换掉,远的有孙一鸣,近的有刘国强、陆明,甚至韩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也精虫上脑,养一个小的在外面,他们中有的已经自食其果,有的还没有,但无论如何,婚姻是一纸契约,你选择背叛别人的时候,别人背叛你也不会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信任的链条一旦断开,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他很少与人倾诉这么多,看起来像是在讲述他与太太的感情,讲述他对于婚姻的看法,但吴薇薇清楚的知道,他所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无论如何,他不会背叛自己的婚姻,不会背叛自己当初的选择。
一时间,吴薇薇不知该如何作答,思衬良久,终是意识到这是到了摊牌的时候,她轻叹了一口气,道:“许哲,平心而论,你对我真的一点也不动心吗?”,
“怎么会?”,许哲道:“不止一次的动过心,但一个男人可以管不住自己的内心,却一定要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吴薇薇不禁一笑,心里却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么长的时间,面子也放下了,手段也都用上了,这个人却始终无懈可击,她知道话说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对他的幻想也该结束了。
许哲吃的不多,饭后桌上的菜还剩下大半,临走时许哲照旧叮嘱她“好好休息”,“多喝开水”等话语,她只能在心里苦笑。
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顶着疲惫将剩菜放到冰箱里,想要回卧室的时候看到许哲的医药箱,她走过来看了看,打开医药箱,果然,在一盒盒药品上摆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打开后便是他留下的一行小字“昨夜梦里穷囚笼,梦醒时分惊奇生,海市蜃楼眼前景,无奈伸手却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