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地下停车场往楼内的唯一入口,打开的铁门上有血,地面上有一些机器的碎片,其中一块上,你能看到JKnes的标志。
再剩下的,就部都是奔跑的脚步声,和棍棒撞击到水泥墙上的声音,以及,粗重的喘息声。昏暗的或明或暗的灯光下,正在奔跑的那个人渐渐地显出样子,不算长的头发,消瘦的棱角,还有满脸的胡渣。
大概一个月前,朴善宇调查到了一桩有关于卵子的买卖。自那以后,他就没有在刮过胡子。而是在没日没夜的蹲点,不停的线索搜查后,找到了这个交易的终点。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地的防守会那么严密。只带了一个摄像师就过来的他,还没等进到这所所谓的私人诊所的二楼,便被发现。
他一路的逃,哪怕中间被一棒砸过头,砸过肩,他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忍住了所有疼痛和眩晕,生死在他这里其实早已不再重要,他只是想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死活不论。
头上裂开的口子不,不断溢出的血开始遮挡视线。好不容易从楼内逃到停车场的他们,却因为忽略了停车场里可能埋伏的人手,而被抓住。
那个时候,跟在他身后的摄像师,没有因为被疯狂的围殴,有过任何一句求饶。他只是在一个喘息的瞬间里,将目光中带上坚毅,一把抓住落在不远处的摄像机,不要命的朝朴善宇这边扑了过来。他猛烈的甩手,将摄像机砸向那群渣滓。
他一边疯狂的挥舞着逼开原压在朴善宇身上的几人,一边冲他吼道:
“快跑!”
起身后的朴善宇原脚下没有一分一毫的停顿,但当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一幕的时候,他亦有毫不犹豫的转身。
终于,还是动了刀。
那刀被其中一个渣滓挥出,刺入摄像师的腹部。还好摄像师反手将摄像机砸到他的身上,才阻止了那把刀直没刀柄。紧接着,他就等来了一个并肩。
既然动了刀,再没办法善了,那么朴善宇便不会决定走。如果生的希望没有了,JK的人,从不愿意苟活。
于是乎,之前的喘息声,如期而至。
摄像师的腹部依旧在淌着血,血液和体力正在快速流失。但他咬着牙,没有放弃的话。
直到当另外的渣滓,对他们进行了合围之后。
他才道:“放手一搏吧。”
朴善宇听罢一把将眼前的血抹干净,答了个好字。
再之后,他就听到了另外的几缕脚步声。
那脚步声太过沉稳,甚至连频率都太过一致,以致于没办法分清来的到底有几个人。
直到他们从黑暗的角落中浮现,进到惨白的灯光里面,所有人才确定了人数。来的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两个,穿着黑色的西装,像是教堂的神职人员。
那些渣滓见状,叫骂于瞬间不绝于耳,并且很快分出一部分人手围了过去。
人数是,48对6。
可当朴善宇认清来人是谁之后,他已再没半点担心。
他不认识李阵郁,但对陈安歌,尽管也只见过两面,却不妨碍他对这个帝国的副掌门人,印象深刻。
李阵郁隐在幕后的那些年里,是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年轻人,将自己脚下的这艘航母,给开向深海。他执掌着它,几乎碾碎了所有的风暴。
现场的状况,如朴善宇预料中的一样。事实上战斗结束的要比他想象中更加迅速。大概只在一分多钟以后,整个地下停车场里,便再没有任何一个能保持站立的渣滓。
他们数倒在冰冷的地上,甚至大部分人,都已失去了意识,没能发出一星半点的,有关于痛苦的呜咽声。
出手的只有四个人,李阵郁和陈安歌一直没有动。他们两个只是静静地站着原地,等着出手迅捷如龙的手下,将战斗结束。
这毕竟只是一个有关于卵子买卖的犯罪团伙,跟那些地下“家族”背后的武装一比,一如上不了台面的垃圾。
在结束战斗之后的第一时间里,四名劲装男子的其中一人,为那个摄影师的腹部刀伤作了紧急处理。并在得到陈安歌的授意后,由他将其护送出了停车场。
紧接着,李阵郁迈开步子,抵到朴善宇的近前。他先是望了他脸上刺目的血一眼,而后道:
“带路吧。”
唇色已近苍白的朴善宇先是楞过一个片刻,而后是一声紧随其后的:没问题。
于是乎,人数依旧是6人,他们继续向前,走过重回安静的地下停车场,穿入口处带血的铁门。
在穿铁门的时候,发生过一个的插曲。李阵郁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朴善宇,在铁门附近停顿了一下。他看到他俯身,将那块带着JKnes字样的摄像机残片给捡回,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为此,陈安歌稍稍有过一次侧目,但什么都没。
幽暗的二层楼道里,消毒水的味道并不显得浓重。打头的三名技术者,很干净利落的将剩下的渣滓,给悄无声息的解决。
接下来,是一整个卵子工厂的悲哀景象,在所有人的眼前**裸的展开。
朴善宇先行已看过一遍,但并不完。等到他看这份残忍的貌之后,亦止不住额头上青筋的暴起,握紧的拳头指缝间,之前凉透的血液,正浸透而出。
总共四个房间,房间的地面上,是密密麻麻无法数清的废弃针头。每一个房间里,都摆放着近三十个床位。更让人心痛无比的是,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床位,是空的。
并肩站在走廊里的三人,只用环视一圈,便能够清晰的将所有悲哀,给收入眼底。那扑面而来的,是无数少女的,苍白面庞。
这期间,当李阵郁他们走到这里的时候,某个房间里甚至还有一个医生装扮的家伙,正拿着一只粗大的针管,试图对身前病床上,一个意识不明的少女,进行取卵子的操作。当他发现这边的状况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举着针头,向这边狂奔而来。
站在最前面,表情一直掩在阴影中看不太清的陈安歌没有躲,而只落后他半个身位的李阵郁,亦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倒是更后面的朴善宇,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冲着陈安歌那边跨出一步。但这一步,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紧接着他便看到,一直如迟暮老人一般的陈安歌,身上好似突然迸发而出一股灼热逼人的势,他向前!准无比的和突刺而来的针头交错而过,狰狞的指节完展开,于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扼住了那人的喉,之后紧接一个悍然的前跨步,以及行云流水般的身发力拧转,一举将其定入地面。
那声沉闷的**撞击地面的响声,在封闭的房间里,绕梁许久未散。
松手后的陈安歌,没忘记鼓起指节,在那人的太阳穴上补上一击。将其彻底击晕后,他一言不发的,迈步走进了房间。
大部分的床位侧面,都挂着吊瓶。吊瓶里,是对身体负担极大的催卵素。可以听到,用很缓慢的步速,一步一步走到房间中部站定的陈安歌,叹息了一声。
在房间角落里,几个尚有行动能力的少女,因为不明情况正害怕的蜷缩在一起。这应该是几个刚刚被抓进来的少女,她们的眼里,希望只剩下一丁点,剩下的是恐惧。
到这里,有些人的心中可能除开怜悯之外,还会有些别的想法。没错,确实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利益,因为所谓的“卵子换钱”,才被骗到了这里。会有人觉得:是她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是她的天真,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这样的想法,其实同样也没错,算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恐怕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