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那双眼睛是李勤的,但屋顶上却不止一个人。
还有另一个自然就是李勤的呆头鹅随从。坐在屋顶百无聊赖的他不明白,为何殿下半夜偷窥女子闺房是不对的,不允许自己偷看,他自己却看了一整晚?
李勤的位置并不是在苏茗伏案的正上,而是右侧上,趴在屋顶撅着屁股的他,此刻哪有半点太子的模样?
时而看看苏茗清丽专注的侧脸,时而看向她笔下的字,李勤好奇更甚。
明明是稚嫩的脸,为何神情却总让他恍惚觉得成熟知性?
看那娟丽的字,分明就是碧螺春的详细制法,为何是由她记录而不是由清妙真人?
而且这些天每天来偷窥,发现所有碧螺春皆出自她手,其他道姑茶女无一人进行炒制的工序,就连清妙真人也不曾,只是来回安排调度。
难道碧螺春的研制者不是大家以为的清妙真人,而是这个明显未及屏的茶女?
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冒出来,便像种子抛进了湿沃的泥土,立刻疯长,顷刻间便发了芽,生出了叶,攀出了藤,无法再拔除。
苏茗伸了个懒腰,收好案上的书稿,吹熄了烛火上了床。
屋顶上的李勤并未立马离开,而是坐在屋顶上发呆了很久,才在呆头鹅的迷惑中离开,两人轻快矫健的身形不一会便隐没在如墨的漆黑里。
翌日清晨,李勤顶着两个熊猫眼开始了一天的习,云少傅很是担忧,太子这几日魂不守舍的时常走神不,现在还神颓靡,难不成是年纪到了,男女那面开了窍,动了心思?
少傅负责辅佐太傅对宫负责德行之教谕,这段时间太子明显不太对劲,虽然德行并未有亏,可如果真有点什么未能及时察觉教导,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责。
再三思量下的云少傅只能心翼翼的出言试探,关心太子近段时间可是身体不适,看着神不太好云云。
李勤并未多疑,只是推春困,哪里想得到云少傅已经在内心脑补了一出太子情窦初开与宫女颠鸾倒凤不知节制的狗血大剧。
云少傅也只是猜想,并未证实,是以不敢与人提及,只是更仔细观察起太子来。
而李勤自喝过一次后,每日总会让宁少师泡上一杯碧螺春。每次茶香扑鼻,心里便莫名花开。
只是每次看到泡茶之人是宁少师那副嘴脸,不免有点膈应,于是脑海又浮现那个叫茗儿的茶女来。
那清丽的脸,纤细的柔荑,行云流水般泡茶的优雅……打住!
李勤觉得自己思绪有点飘,尤其这几日。
好好的品茶,怎么总是后知后觉,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那茶女的身影?
是了,一定是因为一直猜想那茶女才是碧螺春的真正研制者,所以才总是想起她来!
看来得去证实心中所想,有了答案便不会再如此这般莫名其妙,不能自已。
李勤这般想着,生生熬完一天的课业,便火急火燎的带着呆头鹅偷偷溜出了太子府,再次潜入早已熟门熟路的灵虚观。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两天苏茗一人忙着编写课程,而灵虚观内众人却没有闲下来。
大家每天仍然去后山茶园采茶,不过此时采的已是一芽二叶,采回来的茶由清妙练习炒制,其他人在旁观摩习。
李勤在院子没寻到人,便翻身想去苏茗闺房搜寻一番。
昨夜案上的书稿虽然看得清,但并不仔细,或许找到那些书稿,就能解开心中疑惑。
翻上屋顶的李勤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刚才没有鲁莽直接闯进房内,而是谨慎的先上房顶查探,否则不就跟正盘坐于屋内案前的茶女撞了个正着?
下午不去制茶,怎么这两日都窝在房间奋笔疾书?
那碧螺春当天看着工序也不算繁杂,怎么那么久还未写完制法?
李勤没由来的感到一点烦躁,年纪还那么,怎么一天忙到晚,似乎比自己这个太子还辛苦,这灵虚观也真是太苛刻人了。
呆头鹅虽然平时给人感觉脑子缺了根筋,正常人和他话经常聊不下两句就被他把天聊死,但他作为一等一的武者,却是五识过人,在李勤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烦躁的那刻,呆头鹅已经察觉到太子心绪的变化。
只是他并不了解这种变化是因何而起。在他看来,太子突然的烦躁应该是因为没能成功进屋偷取书稿而生,但太子却拒绝了他调虎离山的提议。
这番拒绝让呆头鹅推翻了太子是因为不能盗取书稿才烦躁的猜想,但他很快便不再多虑。
他只是负责太子安的影子侍卫,没必要去知道太子在烦什么,开心什么。他只需要跟着太子,保证他的安便可。
况且大家都他愚笨,就算是有责任知道,自己也没这个脑子吧!何必做无用功,庸人自扰?
李勤犹豫片刻,竟翻身下地,捡了颗石子扔进敞开的门内,正正砸在案上的砚台边。
苏茗正专注于笔尖,突来的石子吓她一跳,搁笔起身,狐疑地向门外走去,想看看是谁的恶作剧。
才出得门,一转脸,一张俊俏的脸便掉进苏茗的眼里。
天啊,鲜肉,也太帅了吧!
快到姐姐碗里来!
苏茗脸上惊诧未退,心里已是欢声呼喊。
十六七的少年郎,唇红齿白,浓眉大眼,这哥哥不止俊于皮囊,更是美在骨相。
放回那个有美颜有滤镜的世界,这样貌用斋的都能比那些化了妆的男明星,开了特效的男红抗打吧!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忘了时间,忘了世界。
苏茗是震撼于李勤的俊美,一时失了神,至于李勤为何也发愣,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他只觉得这茶女双眼望过来这刹那,当下脑子一片空白,心跳是漏了好几拍来着?好像连呼吸都忘了!
屋顶上隐匿身形的呆头鹅更呆了,下边是怎么回事?
你看我我看你的,太子就算了,反正这段时间都有点不太正常,这茶女心也太大了吧!看到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外,都不问问?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瞬间,或许已过万年,呼吸不畅的李勤败下阵来,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调整呼吸,为了男子那点可笑的颜面,摆出一副傲娇的神情,开口打破令他颤抖的平静。
“你就是茶女茗儿?”
声音真好听,刚过变声期吧!有如此盛世美颜已是难得,偏偏音色还那么撩人,真是老天偏爱。苏茗脸上露出了姨母笑,内心狂喊:这款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