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您去哪里耍了啊?可让我急得哟!”颜希安刚到先前和厮约好的地,就见李子奇迎了上来,神色并不像的那么般着急,反倒有种还好回来了没乱跑的感觉。
“李官爷这是歇息好了?”颜希安坐在马上,似笑非笑。“这……颜姑娘就别打趣我了……”李子奇是真心觉得丢脸,别过头就招呼后休息的伙计准备出发进镇,“颜姑娘,今夜我们便在这齐家镇休息吧?”
“正有此意。不过明日我还有事,可能得多留一日,且先住下,出发我再同你们。”罢,颜希安又拉着马绳转了个身,往不远处的城门走去。
身后的李子奇“呸”地一声往地上吐口唾沫,骂骂叨叨:“我呸!不就是个将军后人?死都死了几年了,能嚣张个什么劲儿!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姐了?!不就是个没爹妈的玩意儿!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又招呼着那些懒骨子。
颜希安耳力超人,自然听到李子奇在后面的骂话,她知道这个人不敢当面,也不能表现任何不满,他也只能在这样的买来的职务上作风作雨,所以他这一辈子也只能在这里打闹,他的存在,无关紧要。
颜希安在不远处回头,笑了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吓得李子奇还以为自己骂的话被她听见了,连忙换上笑脸。“这就来这就来,你们动作快点啊!”
所以这种人,他们这一辈子,只能这样子无休止的挣扎,永远不可能出人头地。
~~~~~同志们好,我又来了??~~~~~
“初一啊,那个公子多大了?”柳箐箐翻炒着锅中的菜叶,仅有一点,油星也不见几分。
“啊?我也不太清楚,看着挺年轻的,大概十三四吧?怎么了娘?”江初一正在外头打着水,听见这话,又想起了刚才那少言清冷的公子,“娘,他可神奇了!”
“哦?傻孩子,他怎么神奇了?”柳箐箐加了一点盐,唤道,“快快快,帮娘歇火。”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觉得他神奇!刚才我打架的时候别人都以为我会输,只有他很肯定我一定赢!”到这事的时候,少年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一丝骄傲。
“还敢?!”“啪”,是柳箐箐在他儿子的头上拍了一巴掌的声音。“娘!”江初一捂住脑袋,无辜地看向凶巴巴瞪着他的娘亲。
“你这混球!要是再敢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场合!你,你就等着被抽死吧!”柳箐箐用力地拿过江初一递过来的木碟,恶狠狠地。
“嘿嘿,我知道娘不舍得的……”
“等等,他怎么会那么肯定你一定赢?难道他看出你……”柳箐箐满腹疑惑,脑海中又浮现出才那个公子接过油包时的模样,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又似乎有着一种孤寂……“应当也是哪人家的孩子,早早失去了娘,不然若是亲娘还在的话,哪会舍得这般风姿的儿子出来早当家……”
“娘……”江初一挠了挠头,不希望他娘这般语气话,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回答她的前一个问题,“他就是看出我的身手不简单,知道我的是哪家功夫!绣里藏绵,绵里藏劲的绣拳!”他一谈到自己的功夫,连眼神都不一样了,一闪一闪的,似夜空中闪烁的星子。
“看来还是个早早出来拜师艺的可怜人啊……”柳箐箐心中不忍,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
“娘!”江初一喊了一声,这才将神游天外的柳箐箐拉了回来。“啊?娘在。有什么事,你。”
“娘,我想和那个公子,出去闯闯。”他的神情,亦是坚毅。
~~~~~??(??`^????)??我又来了!~~~~~
是夜,已沐浴完的颜希安坐在窗沿处,远眺山峦,细听虫鸣,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记起那江初一了一句“爹去应征参军……被分去颜将军旗下”,忽然她就很想很想知道,在这些普通人的眼里,她的将军父亲该是如何模样。
该是英姿雄伟,持枪策马,将敌人一一斩尽吗?还是怒吼一声,就连大地也要抖上几抖?莫不是玉面公子,面具一戴,众人闻风丧胆?
“噗呲!”披发素衣的女子笑出了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是如此,将军……爹,摘下面具的时候不就是会有很多年轻姑娘为之心动吗?哈哈。”
或许以后她会知道所有的一切,同样的,她还会想自己是不是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因为她的父亲,不仅玉树临风,还同样地受到众多人的爱戴,包括当年那些年轻姑娘的偏爱。
夜深了,该睡了。
“初一,睡着了?”有人轻轻敲了敲江初一的房门。
“娘,您怎么来了?”江初一听到声音,跑来打开那扇早已被虫蛀得凹凸不平的门,却见他娘怀中抱着一双鞋和一个木盒,应是新纳好的鞋,鞋布的味道还未散去,但那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他也猜不出。“娘,这是……”
“这是给你纳的新鞋。来。”柳箐箐拉着他进了屋子,在床边坐下,“娘也知道,咱们家穷,实在是给不了你什么,但是娘也知道……你其实很想出去看看闯闯……今日那公子,我瞧了,觉得他断然不是什么追名逐利之人。要知道,你娘的眼光可是顶顶得好,当年一眼就相中了你爹。”
“咱们啊……虽然穷,但也有自己的志气。你今天跟娘,你给他下跪了……咱们啊,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是谁都能跪的,更何况那还也只是个孩子……”柳箐箐忍住眼中的泪,不想眨眼也不敢眨眼,因为一眨眼,泪水就要决堤而出。
“娘也知道,你是忧心娘……哎呀,不这些,啰啰嗦嗦就是这些个西。娘啊,并不只是想要你在这样落后的村子里忙忙碌碌就是一辈子,你呢,就出去走走,好好跟着那公子,见见世面,未来可一定要衣锦还乡呀!”她捏捏江初一的鼻子,“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哭鼻子哦!”
“我才没哭……”闷闷的声音传来。
“这是娘为你新纳的鞋,那公子好话,善良,还多给了一些钱,加上娘其他那些活计,肯定能照顾好自己,而且你看旁边还有周大婶,几日前周大婶还送了两个蛋呢!”
江初一吸吸鼻子,想些什么倒也只闷闷喊出一声娘,最终没告诉娘那公子会安排更好的活计给她。
“乖儿子……若你能去到青城,去找到那里城的江家……你的祖父还在,就替爹和娘去看看罢……这是很早前你爹参军时写了留下的家信,想回乡后寻个机会亲自去送,但没想到你爹他腿伤了,又不想让自家看家领失传,只好又搁置下来,但这信啊,他一日一日地写……哪怕油米没了他也要攒着信纸笔墨钱……”
“其实,你爹他真的很想很想你祖父,只是怕……也罢,你要是能去就去看看,若是不行……也就算了。”柳箐箐一寸寸抚着木盒,岁月的沉淀,回忆的珍藏,使这个木盒拥有着不同一般的存在。她得眼神满是不舍,仿佛这个木盒就是她的爱人,仿佛她的爱人从未离开一般……
“娘……您别……”江初一有些急,慌忙间想拿自己的袖口为她拭泪,却又被柳箐箐制止。
“嘘——别吵,你爹,睡着了。”这个被岁月、被生活蹉跎的美人,已然没有了昔日的风韵,也许她也曾是哪家富贵姐,落魄流连,也许她也曾为得千金在台上弹着琵琶时缓缓一笑,但此时此刻她的眼中,都是那曾将自己拉出滚滚红尘的男子的身影;她的笑中,饱含着对那过去人的深深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