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进来!”屋里头的人忽然出声,不仅打断了外头杨超的臆想,还惊得苗妙言以为陈石严还活着差点要抽刀再捅,幸好颜希安稳住了苗妙言,拉着她再度站在门的两侧,打开了门栓,等着杨超的进来。
“是!的这就进来!打扰大当家的了!”大概他的脑海里是他们三人欢娱的画面。
“杀!”是密音入耳。
就在那杨超探着头躬着身子踏进来的那一瞬间,随着颜希安的一声令下,苗妙言握着刀把的手狠狠落下,没入脖颈骨间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用那么大力干什么?死得真难看。”颜希安拖住倒下的杨超,轻放在地上,又半拖着将他拉入了房间,唯有那动刀杀人的姑娘还呆呆的站在那里。
“走啦!你还想等谁来?”颜希安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我……我杀人了……”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又怎样?”弯身走在前头的人反问。
对啊,那又怎样?
这些人杀了自己的爹娘,还有自己不过五岁大的弟弟,哪怕他们一家侥幸逃过一劫,那没能逃过的,被抓走的,被杀害的那些人,他们的账应该怎么算?
就应该杀了这些人!杀了他们!既然官府不管,既然没人来帮助他们,那就要自己动手!自己动手!
她握紧了手中的刀。
颜希安才给苗妙言换了一把大刀,以为她提着会吃力,但没想这姑娘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一路走下来,完不用颜希安动手,这似患了癫狂病的姑娘便已挥刀解决了好几个土匪兵。也好在这些土匪庸碌无能,再加上没想到会有两人潜逃出来,死在了无能及自大上。
她们离空地来近,篝火会的热闹从远处传来,笑声也隐约入耳。苗妙言手握大刀,双眉紧皱,眼神如狼般狠厉,这个姑娘,大抵要入了魔。
颜希安没管,跟在她后面等候需要自己出手的时机。在一路顺利通过不少关卡后,终于在第十四个土匪这里破了功。大抵是苗妙言在暗处没有瞧清致命处,砍在土匪身上的刀居然被受惊的土匪一并带走。
他嘶吼大喊,压着伤口周围,向前跑去,而那大刀都还卡在他的肩骨上,在火光中反射着寒光。苗妙言同样受惊,想要冲出黑暗追上那人,拔出大刀后再将其杀死,却被身后的颜希安一手稳住。
只见那从出门就一直走在她身后的女子似潜在暗夜中的猎豹般冲出,就连沉寂无风的夏夜也被刺破。惨叫声轰然响起,却也骤然停下,那肩上带刀的土匪趴在地上,已无任何生息,而那背对着她的姑娘手里捏着的毛笔尖儿,正一滴滴地滴着血,染红了栈道。
此刻,她们离空地不过百米距离。
“拿好你的刀。保护好自己。”颜希安抽出卡在那人肩上的刀,朝身后的人掷去,不偏不倚,正好插在这人的脚前几寸地。
刀上残血滴,外头喧嚣起。苗妙言忽然就感受到这十六年来从未感受到的冷静与沉稳。害怕?不,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哪怕接下来会面临更困难的杀斗。逃跑?不,她也不会逃跑,哪怕自己手再提不动刀杀不动敌人。
因为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背对着自己,身着旧衣的这个姑娘,真的值自己的刮目相看。
苗妙言抽出大刀,刀的颤鸣,似乎兴奋地告诉自己,它想吸食更多的献血。随着颜希安的步子,苗妙言迈开,虽比不得颜希安飞身下去时的轻盈与速度,但这位少女的奔跑中,同样看出她的决心和意志。
外头,终于乱了。
江初一异于常人的耳力在听到外头不同于才的欢闹声的嘈杂后,做好让李子奇等人拿好武器,守好牢房,不要让任何土匪混进来的安排,才跑出牢道,一拳又一拳地将后背空出,完没想到后也会有危险的土匪一一击倒。
仗着人多势众的土匪欲用人海战术将这出头的三人解决,在二位当家下令后纷纷拿起武器对付不同向的人。
最难对付的应是颜希安,土匪也不知她手上拿的是什么,瞧着像是的木杆却又杀伤力惊人,手一伸一收间就要有一人倒下,那在她旁边的姑娘配合得也相当完美,不仅护住她的后处让她无后顾之忧,似乎还战勇,一双眼就连烧杀放火无恶不作的土匪都不敢直视。
江初一那头形势也好,两手变换间竟让人瞧不清出招,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击溃不少敌人。但他一时不察,竟险些被人砍了手,江初一连连后退,稳住心神,看着围上来的土匪,思索着是不是要继续用拳时忽地记起颜希安同他过的话。“不要总倚仗你所谓的优势,因为有时候,优势总会变成劣势,而劣势总会变成优势。”
他踩起一把脚下大刀,火光中的大刀反着寒光,铮鸣一声落在江初一手中。他忆起爹曾经教过他的招式,曾“拳与剑的结合是绣拳之髓所在。”这不是剑,但也是刀,他愿意一搏,搏那绣拳髓之狠厉!
一刀送出,二拳后达;虚光晃眼,实拳迫心;借力传刀,劲道转化。
一招一式几下间,这个少年的周围已无活口,他人畏之,皆不敢上。
他抹掉额上的汗,迈出步子。
她甩开笔上的血,轻笑出声。
这一战,他们自有荣耀。
“大胆妖女!拿上命来!”陈郁大喝,手中握剑,挽花前来,气势汹汹。
颜希安冷眼以对,飞身掠上,笔身抵剑锋,竟也铿锵一声。“毛笔?!”陈郁大惊,“怎么可能!”身形后退,放剑于背。
“我倒是瞧了你!”陈郁再次飞身而上,力道更足,但不曾料想对面这人不欲正面以对,而是反腰后跃,他又见那一片火红中有物飞来。
是什么?燃烧的木枝?还是……
待陈郁看清,早已迟了先机,剑未及时抵住来物,甚至毫无防备之势,就让那物刺入自己心头。“毛笔……”
居然是毛笔!
“整天搞这些花里花俏的,还不如毛笔管用。”颜希安站立起身,轻拍尘土,在寥寥已惊愣的土匪几人眼中缓步走去,拔出那毛笔。
血喷溅出来的场景,在仍有篝火燃烧的夜晚里,竟别有一番诡美。
他们惨叫着奔逃,却又被随后跟上的苗妙言一刀击杀。“你又抢了我的三当家。”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可惜,你的二当家也要被人抢了。”苗妙言顺着把玩毛笔的女子的眼神看去,看到跟那魁梧二当家对上的,居然是那看似十岁大的少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普通人。”罢,颜希安弯腰从地上掂起一壶酒,这壶酒,未开封,未破损,真是幸运。
“咔。”酒香肆意,四散开来。
“你不担心他吗?”苗妙言看着那两人的向,有些担忧。
“我连你都不担心,你觉得我会担心他吗?”颜希安恢复了先前那一副无所谓自在的模样,就着开了封的酒,一口口喝下。
“哈!好酒!”颜希安大呵,模样像足了几日没能碰酒却在喝到美酒后大乐的酒鬼。“噢?官酒吗?有意思。”
“什么?!”苗妙言一把抢过,借着火光看到底部印着的“成锦府衙”四字,面上更是恼怒,“我就知道他们有勾搭!我一定要去告发他们!”
相对苗妙言此刻的愤怒,颜希安更心疼才被她抢过时所洒出来的酒。颜希安又一把抢了过来:“急什么急啊!官官相护你懂不懂。浪费好酒。要打蛇,自然得打七寸咯!”又是一口。
而江初一那边,梁光烈拳头霸道,招招致命,竟一时让他寻不着出手的机会,只能连连后退,伺机而发。
绕是如此,江初一手中刀光不停,梁光烈虽想近身夺他命,但也要考量大刀挥舞时的狠厉。
忽然梁光烈腿部错力,继而下盘不稳,重心一抖,破绽而出,江初一寻机而出,借力出刀,又双手成拳,袭去此人心口。
鲜血吐出,再度染红这十二岁少年的衣裳。
“公子!我成功了!”少年高兴地大喊,向站在篝火旁的那个公子招手。
可他的公子身着女装,梳着双髻,不同于以往的容貌在自己眼中,此刻显得更加清冷,却也更加亮丽,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眼,收下手来揉眼再度看去,看到他的公子也在向他招手。
“初一,你做得好!”
原来他的公子,真的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