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切都会来好。
她看见了蓊天的山水,听见了蓊天的鸟语,可却发现那个陪在她身边的男子消失了。
而她找遍了整个蓊天,只看到了他留下的字迹:“织良,等我。”
还有那枚画在纸上的将军佩。
她识得此物,古书里有记载。天界的战神将军都会授天帝赐予的将军配。
她曾经问过他的名字,他只是和她一同站在凤凰树下,用他们特殊的交流让她知道:“叫我云梵就好。”
“云梵。”
她温柔的念出他的名字,原以为可以念很久很久。
可当她一梦醒来,她什么都有了,却独独没有了他。
她才知道,她的云梵救她没有那么容易,即使他是功力深厚的天界将军,也要承受逆改天命的反噬。
看着那四个字,她将它心地贴在胸前。
“好,我等你。”
这一等,便是千年的花开花落。
索性,他来了。
可再见,他却身负重伤。
她一眼便认出了他的将军配,和那年留在纸上的一模一样。
即使心中不确定他是否就是云梵,但人她自然是要救的,那枚将军配便是她与他的联系。
她知晓的是他天界的身份,所以这千年来替各路人织良续命,唯独对天界的人最上心。现在看见他满是伤,便想起自己那时也是如此。
她救他,不仅仅是因为报恩,更是因为这千年来的相思,可能老天终于懂了吧。
她费尽身力气为他织良,织好他每一寸皮肤,良气终于再现,他得以恢复。
“醒来了?如何?”
“多谢姑娘救我,没想到世间称赞不绝的织良者竟如此貌美。”
“没想到,竟?”
“嗯?我错什么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呀,还是把她给忘了,可忘得竟这般不合情理?
“你不记得我?”
“我与姑娘从未见过。”
“是我记错了。”她。
“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她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见底。
“我叫织良,织良者的织良。”
“那……你是?”
他眸子闪过一丝紧张,想起曾经天帝嘱咐他的话:“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云梵。不论任何人如何评,这是我天界的禁事,不可泄露云梵将军消失的消息,若是天界打乱,必将生灵涂炭。”
“是,天帝。”他是洛咏,是天界的副将,云梵不在,安抚人心,他便替了这个位置。
他对织良:“我是云梵。”
她释怀了,是啊,他就是云梵。那年云梵费尽力才将她救好,内力尽损,必定恢复要抹去曾经的记忆了。想来便也得通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她为了多与他相处,称自己还需观察他的织良效果,于是他们便多了这数月的相处。
这些偷来的时光,她为他诊病,替他给天帝上折子,坐在他旁边听故事,听着他讲述他的战功。
这与千年前她印象中的他不太像,从前的云梵从来不宣扬自己的战功和地位。
罢了,他都忘了。
他就这样在蓊天待了一日又一日,毫无意外被织良所吸引。
他便与她表明心迹:“织良,自遇见你,我知我除了想领兵,还想要你,让我终身伴你左右,你看如何?”
织良回道:“世人皆我没心,你可害怕?”
云梵大笑:“我只要你,你有心如何,无心又如何?”
蓊天似乎也多了些暖意,他与她便相守了一千年。日子倘若真如此这般眷恋世人,便不会有之后的万劫不复。
可造假的爱情,那里算得上爱情?如同制造伪币。
这千年来不上有多好,不过她总是在安慰自己,他就是云梵,是从前她还是瞎子聋子的时候便陪在她身边的,那个给她取名叫织良,为他治病的云梵,那个她在凤凰树边假寐,等待他抱着自己进屋子,为她盖上丝被,凤凰花落在她的肩头,他为她别一朵在耳鬓的云梵。
就靠着这点最初的记忆和无法遗忘的从前,她与他相敬如宾了又一千年。
半月前天帝急诏云梵去巡查魔界,二人只得匆匆一别。他走后,只她一人虚度这春光。思及此,她睁开眼,觉着他应该已到蓊天了,便飞下树,准备回了。
就这样吧,也许总有那么一天,他就想起来了。
有些人,比如现在这个“云梵”,即使得到了他想要的姑娘的陪伴,也不懂得如何去爱。因为他的喜欢,如此肤浅。
……
刚行两步,她听到有人哭泣,寻到前处,竟是一株朽木。
“今儿我心情好,便救你一救。”她运功为她织良,直入人气儿,朽木便化为了一个美人。
美人开口:“多谢姐姐。”
织良轻笑:“你这木头倒是真没心的,却十分懂礼,便跟着我罢。我就叫你……雨梳,可好?”
而多年以后,织良想到自己救了一块朽木,却开启了他们这些的纠缠,便多了些酒水下肚。
她带着雨梳回到蓊天,云梵果然已到。
半月不见,他与她依旧如同从前那般相敬如宾。平静得让织良觉得自己和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就连友人也算不上。
还是美人儿打破沉寂:“这位哥哥好,我是姐姐救来的,姐姐叫我雨梳。”
云梵笑了:“既是如此,就一起来吃饭吧,织良……我……回来了。”
织良点点头:“烛心,开饭吧。”
织良带回来了朽木,日日教她琴棋书画。
连两个婢子都酸了:“仙尊您对这木头可真好。”
“我若教你们,你们可愿意?”
“不愿意,我们才不想惹这些墨。”
好在木头还算恭敬,雨梳她的调教下发出色。
一日雨梳正在习字,便问道:“姐姐,为何他们都你是没有心的呢,还有,为何你把我教的这样好自己却从不显现这些呢?”
织良此时正靠在藤椅上,听罢,便回道:“心这个西,有或没有都是别人的,我从不仔细琢磨事。至于这些,我从前不觉得有多有用,教与你,也只是闲得慌。”
很多时候,织良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些话是何苦。大底是自己做不了一个普通人,便希望这木头能成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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