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飞两人旁若无人交谈,好像身边的剑拔弩张好像与他俩无干系。
而另一边
锦衣卫百户道:“好,百户今天就捕给你看,来人!”
他背后两名高大健壮的‘锦衣卫校尉恭应声中,绣春刀出鞘。
内厂大档头及时道:“话在前头,‘大内行长今天豁出去了,这名奸党一伙你敢碰一碰,‘大内行厂不惜流血五步,这个官司你‘北镇抚司等着打!”
摊牌了!
锦衣卫百户勃然色变,环目圆睁,须发暴张,厉喝:“查俊远,你太狂妄、太猖獗……”
淳于飞闻名脸色为之一变,突然道:“某非你是前司礼监,厂厂公李广八大贴身档头之一的查俊远?”
孝宗执政期间多难的童年使得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他希望通过佛道之术能改变自己的身体状况。因此一些奸佞之辈再次混入宫中,再次祸乱朝政。宦官李广就是其中之一,深得孝宗的宠信。后来李广畏罪自杀,孝宗以为李广家中有天书,命人搜寻,却搜出了李广贪污、受贿的账,孝宗这才醒悟。李广事件唤醒了那个沉睡多年的励图治的孝宗皇帝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一怔,转望:“你知道档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功夫。”淳于飞心里想着,嘴上道:“久仰查档头大名,您是两朝大档头,自厂入内厂接手办过不少大案要案,深得‘大内行厂厂公刘公公的器重。您秉公执法,铁面无私,谁不尊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受用,内厂大档头查俊脸色好看多了,眉宇间的阴鸷之气也淡了不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也知道档头的事。”
谁都爱听好听的,谁都爱戴高帽子。
只是,淳于飞怎么会在这时候这种话?
锦衣卫百户冷笑:“你私会圣上钦定的钦犯,罪无可恕,好听的是没有用的。”
那位昔日“西厂”大档头之一,今日“大内行厂”大档头的查俊远脸色为之一变。
淳于飞转脸向锦衣卫百户了话:“的的是实情实话,凡京城官、民应该都知道的所言不虚,不是好听话……”
查俊远的脸色更好看了。
淳于飞接道:“的一向坦诚实话,的还要再句实话,的认为尊驾你不必争,不必抢,的不管‘大内行厂、‘及锦衣卫孰大孰,以的看‘锦衣卫不比‘大内行厂大,‘大内行厂也不比‘锦衣卫,的只知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所以的该跟这位查大档头走!”
锦衣卫百户为之一怔。
美少年也是惊诧不已。
淳于飞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假如他正常一点,就应该选择和‘锦衣卫走,而不是跟‘大内行厂走,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也脸有诧异色:“你怎么?”
来就是,淳于飞怎么会这种话?
淳于飞道:“的落进哪个衙门手里都一样,的只是句实话,句公道话。”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微点头:“得好!”
是么?有这种事?还有待捕的奸党从容泰然的表示意见,应该遭谁捕,应该落进谁手,跟谁走的!
还真有,眼前不就是一桩么?
这种事恐怕从盘古开天到今天之前,还没人见过!
只听内厂大档头查俊远又道:“那你就跟我‘大内行厂走吧!”
淳于飞道:“理应从命!”
刚才还坚决认为自己不是奸党一伙,如今不但认为他该落进那个衙门,还“理应从命”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有话进“大内行厂”再,难道真认为“大内行厂”会听他的,还他清白,放他走?何况还有个等着挟私泄恨的西厂督主谷大用呢。
来就是,这是缉拿司礼监掌印,大内行厂厂公刘瑾亲颁的‘奸党榜上的奸党。
‘奸党榜上罗列的所谓奸党一伙,联名上书弹劾‘八虎谄媚惑主、干预朝政等等罪大恶极,而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司礼监掌印、内行厂公刘瑾。哪位身为内厂大档头的查俊远他有几个脑袋多大胆,听几句好听的就作罢,一旦让人知道,他吃罪得起?那位权倾朝野的刘公公会放过他才怪,非剁了他喂狗不可!
十名内厂番子恭应声中急忙去牵来坐骑。
锦衣卫百户暴喝:“慢着,百户看谁敢动!”
那神态、那喝声,还真唬人,十名内厂番子不是他们的大档头查俊远,一时还真没敢动。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冰冷道:“你想怎么样?”
魈伟高大的锦衣卫百户泰然自若地冷声道。“想怎么样?百户还正想问你昵?你跟这钦犯,这算什么?串通好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怎么没有?眼前这不就是一桩么?”
“少来这一套,百户告诉你,今天你‘大内行厂休想带走这名钦犯,碰一碰都不行。”
“今天我‘大内行厂若是非要带走这名奸党不可,你又怎么样?”
锦衣卫百户咬牙切齿,须发怒张:“借你一句,百户今日不惜血流五步,这官司你等着打。”
看来都能不惜硬干。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两眼冷芒一闪,点头:“好……”
淳于飞了话:“查大档头,能容的跟这位锦衣卫百户句话么?”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收住了他要的话,道:“你!”
淳于飞转望锦衣卫百户:“这位大人,的进一句逆耳忠言,‘大内行厂跟‘锦衣卫若是非闹到以武相向,血流五步不可,以眼前实力看,‘锦衣卫不见得能胜过‘大内行厂,真要到了那地步,的这个钦犯会义不容辞的出面作证,的不必昧着良心作伪证,只要实话实,这场官司,‘锦衣卫也末必赢得了,的奉劝百户明智三思……”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仰天大笑:“得好,得好!”
锦衣卫百户激怒,暴叫:“大胆,你……”
淳于飞淡然道:“百户纵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指挥使大人着想!”
为主子着想,不就是为自己着想?这一句恐怕正中每一个为官者的要害!
锦衣卫百户立即怒态收敛,默然未语,但一张脸胀得更红、神态吓人。
也难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又不能不忍,这滋味不好受。
淳于飞转回头向莫怀古:“查大档头,走吧!”
内厂大档头查俊远得意地看了锦衣卫百户一眼,两声冷笑,陡然断喝:“走!”
他跟九名内厂番子翻身上马,让其中一名番子将军马让给淳于飞骑乘。带着四名内厂番子走前头,让淳于飞跟着,另五名西厂番子跟在淳于飞后头。
很明显的,这是押着淳于飞,不过,这种押法客气多了。
照锦衣卫百户的法,“朝廷钦犯,罪无可恕”,押这种罪无可恕的犯人,不但一不用手铐,二不用脚镣,还可以骑马,简直绝无仅有,恐怕也是自盘古开天,到今天之前,从没有过。
谁好听的没用?还是有用,而且,愿意跟“大内行厂”走,不跟“锦衣卫”走,三言两语就让“锦衣卫”乖乖放弃,让“大内行厂”抢得这桩大功,内厂大档头查俊远不但面子十足,也替厂公担了功、争了气,对这个奸党一伙自是另眼看待,特别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