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嘴上着活着没意思,危及生命时又会胆怯。
幽南不给月瑾喘息的机会,从袖中又甩出把刀来。
这次,幽南像故意捉弄月瑾般,那柄刀划破了她的脚腕却没伤她性命。
刹那间,地上开出点点鲜红的花朵,如同胭脂坠落在雪地上,那是她的血。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幽南走到月瑾身边,捡起地上的刀,她看月瑾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条落水的狗。
月瑾碎了口唾沫,闭上眼睛。
脚腕处的伤口已麻木了,幽南的刀上一定带毒,希望不是蛊毒,她可不想被人发现时是副面目狰狞的样子。月瑾这般想到。
等死的时间很漫长,分外煎熬。
终于,刀带着呼啸而来,就在那冰冷的刀刃触碰到她脖子的一顺,她能惊呼:“救我!”
刀刃顿了下,瞬间转移向飞了出去。
月瑾眯起眼,只见幽南站起来,面向来者:“少多管闲事。”
“闲事?是太子府的事对我来是闲事,还是寒酥的事对我来是闲事?”苏念的声音传来。
她一手捂住胳膊,夜寒风凉,衣袂翩跹,看起来是如此单薄。
“苏爷,看在‘问来人的份上今日幽南就奉劝你一句,别为了无关的人丢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幽南刻意强调了孩子,她接着,“这刀上的毒不强,你现在回去找个医者不定还能救你的命。对了,那个皇孙晚上吃的点心可是特地准备的。”
“你什么?!”苏念浑身颤抖起来,“那是从府里带来的,你们怎么可能……”
“只能怪你太大意了不是吗?”幽南笑了笑,“神的耳目可是无处不在。”
苏念看了看月瑾,不带丝毫犹豫地道:“月瑾,对不起了。”
“没事,你快走吧。”月瑾故作旷达地挥挥手,话里的英雄人物好像都是这么的,不同的是他们身边总有磨磨叽叽的伙伴。
叹一生太短,看不遍千里江山,怨生死。惜万世悠长,阅不尽人世情暖,恨离别。
她想,活着还是好的。
苏念离开后,茫茫夜幕下只剩下月瑾和幽南两人。
“你刚刚喊的人是谁?”幽南站在月瑾面前,黑压压上影子落在月瑾身上。
月瑾茫然地看着她:“不……就是救命之类的?”
“不对,你喊了一个人名。”
喊了人名,她怎么不知道?
撑起身子靠坐在巨石边,月瑾笑道:“你们也真看得起我,竟然让尊贵的姬岚圣女……”
“我问你刚刚喊的谁!”幽南怒目园瞪,提高音量打断她的话,可惜了这张清秀的脸。
想到横竖都是一死,月瑾反倒不害怕了,故意气幽南道:“反常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幽南拧起眉头没话。
“莫非你们的计划出问题了?”月瑾进一步试探。
见幽南下意识地咬住嘴角,看来她猜对了。
“那……”
“我就不该和你废话的。”幽南用刀拍了拍淮醉的脸,“等收拾完你,再去找你口中的那个‘淮醉。”
“等……等下。”这下轮到月瑾惊愕了,“你我喊淮醉?”
什么情况?她会喊那家伙?
“嘿嘿,看来娘子想我了呀。”
居然还听到了淮醉的声音,这刀上的毒果然诡异,月瑾这般想着,忽而又闻。
“还发呆呐?还不快走,我你是有多不怕死。”
一抬头,淮醉竟站在她面前背对她,手中提着把长剑,而幽暗已在十步之外。
“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很感激,不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感谢我,改天请我喝杯酒得了。”淮醉扭过头大言不惭地。
“心!”
淮醉右侧一步避开飞来的刀,迅速拉起月瑾跃到最近的树后。
未等两人喘息,刀刃闪着金色流光刀从侧飞来,淮醉只好又带着月瑾躲到另一棵树后。
“她到底还有多少刀?”淮醉自言自语道,伸手戳了下扎在树上的刀。
哒,那把刀随着纷纷扬扬的黑色木屑掉落下来。紧接着,树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随时有倒塌的风险。
“寸金。”
“嗯?”
“刀上毒的名字。”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寸金仅留寸光阴。
寸金,北漓毒物排行榜前五的西,中者仅有极短的弥留时间。好在其原料珍贵且制作复杂,并不常见,幽南会用这个看来也快没法了。
月瑾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淮醉,淮醉点点头:“但我们不知道这个什么圣女有没有帮手,还是心点为好。”
淮醉带着月瑾往密林走。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月瑾问。
“听到娘子喊我了呀。”淮醉又是那般不正经的模样。
“给我认真点。”
淮醉撇了撇嘴,没接月瑾的话,而是自言自语嘀咕道:“这白尘怎么这么慢。”
“太子殿下也来了?”月瑾更为吃惊,不过也难怪,毕竟苏念在这里。
“嗯,石头回去报了信我们才知道的,但……”淮醉顿了顿没下去,换了句接着道,“才来的路口,受到歹人阻拦,看那阵势恐怕就没想让你们活着离开。白尘便要我先过来救人,他去收拾那帮杂碎去了,还若大部队赶到就以火炮为信,否则不可轻易离开。”
“那他不会有事吧?”
“你可别瞧了他,当年在边境抗敌的时候,他可是把军功抢光了。”
“哦,那就好。”
“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淮醉忽而凑到月瑾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月瑾昂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密密的睫毛下,那双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皎皎明月光。
世间月华不可数,七分尽归眼前人。
月瑾失了神,脸上能清醒感受淮醉呼出的气,一下一下撩进她心里,太近了吧,她脸颊不自主地热了起来。
“凑这么近干嘛……”月瑾踩了淮醉一脚。她这才发觉腿已经完麻木了,一打软摔了下去。
以为是冰冷的地面,却撞进温暖的怀抱中,她有些感动,倒不是怕疼,只是终于有人接住她了。
好像,每次都是淮醉接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