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
甚至将整个南境牵连其中。
谁又知道,那魏敏盛会不会借机发难,甚至以此为导火索,铲除整个南境势力。
可谓牵一发而动身。
想到各种关联,屋内跟随赵高沐的亲信们此刻脸色相当难看。
惨白的光线之中,外面只有瓢泼的大雨,伴随一声惊雷,照得屋内明晃晃的,竟是一片死气。
凶险。前所未有的凶险。
可能一去不返。
雨声之中,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犹如重鼓敲在众人心头。
青色锦衣的大太监走入屋内,冲赵高沐俯身行礼,语气仍是毕恭毕敬,“世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赵高沐站起身来,他着一身玄色窄口劲服,愈发衬得他整个人颀长清瘦。
他从架上取下长剑挂在腰间,抬眼一扫默不作声的众人,朗声一笑,“走,回洛京!”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只能迎头痛击。
魏敏盛不是一直想要肃清大楚境内所有可以和他抗衡的力量吗?
可他赵高沐,却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想要他的命,也要看魏敏盛有没有这个事来拿。
而明州却是一片和谐。
自从天水河一战后,燕离便改变策略,主要调整休息。
明州地处下游,士兵们又不善水站,若是主动出击,必然吃亏。
这一僵持,便是一两月过去了。
顾华杉刚好趁这两个月调养生息,按时吃药,将体内的牵机和之前受的内伤,好好将养着。气色倒比之前更好。
赵高沐回朝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明州。
顾华杉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躺在天水河边悠闲的晒太阳。
盛夏时节,草长莺飞,水草茂密,一片一片长在水边。太阳直射,照得人懒洋洋的,她就躺在一棵树下,将一片叶子盖在脸上,借着树荫睡觉。
而绿瑶则和曲微两人选了个一个僻静处,悄悄的下水洗澡。
曲微自从上次在清水城里吃了亏,眼下便要会下水。
沐兰和绿瑶则负责带她。
顾华杉听得耳边哗哗的水声,以及女孩子们的笑声,不由得有些睡不着。
日子太悠闲啊,闲得快发慌了。
又不打仗,又不复仇,又不练功,她顾华杉现在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燕离每日恨不得派人将饭菜端到她的床头来。
这样就可以一步都不用走了。
她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巴里,摇晃着两条腿。
她又抬起一只手,捏了捏自己脸颊上的肉,竟有一坨!
脑子里回想起昨夜燕离温温柔柔的一句。
不错,圆润了不少。
不好,再这样下去,顾华杉就要在燕离的温柔乡里变成一个废人了。
顾华杉一个猛子坐起,叹息一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去大夏找李茗禾报仇?
可是算算时日,这李茗禾应该是身怀六甲才是。她顾华杉当真要对一个孕妇下手?
头大。
正出神间呢,猛然间一个西从半空窜过来,直袭顾华杉脑门。
顾华杉身子一侧,才发觉是一块石头。
她一抬眼,就看见绿瑶大半个身子藏在水下面,只露出个脑袋笑嘻嘻的看她。
顾华杉怒:“你们做什么,要杀我灭口啊!”
曲微也游了过来,靠近绿瑶,面色绯红,对顾华杉道:“华杉妹妹,你帮个忙,把衣衫给我们拿过来一下。”
顾华杉“咦”了一声,扭头去看。
他们先前将衣衫放在水边的大石头上,岂料中途刮起了风,将他们的衣衫都吹远了些,吹到了够不着的位置。
姑娘们害羞,躲在水里不敢出来。
顾华杉没好气的白他们一眼,“怕什么,这里又没有人。”
话虽这样着,她还是起身将衣衫给他们抱了过来。
衣袖挽起,露出玉白的手臂,顾华杉将衣衫递给了绿瑶。
两人目光接触瞬间,绿瑶哈哈一笑。
顾华杉直觉不好。
果然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感觉对一个用力,一声尖叫,顾华杉整个人栽进了河水之中!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大家哄笑着赶紧游开。
绿瑶瞬间便游出了老远,洋洋得意的大笑着,道:“瞧你刚才唉声叹气的,别气我,这事儿是曲微姐姐想的主意。”
曲微也连忙道:“姑娘我们错了”
顾华杉浑身都湿透了,这水冷冷的,倒是叫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而罪魁祸首们已经笑着穿上了衣衫,速度飞快,生怕顾华杉追上来一样,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河边。
顾华杉大怒:“你们给我等着!”
笑声婉转,窜入云霄,轻纱飞舞过林间,转眼便跑了个没影儿。
顾华杉一个人湿哒哒的从水里出来,又一个人湿哒哒的沿着原路返回。
她的衣裙上是河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太阳暴晒,湿透的衣衫很快就只剩了湿润。
顾华杉徒步走回明州大营。
老远便看见军营外围的树下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蹲在那里,手里摊着一封信,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是言又生那个呆子又是谁。
言又生和刁得水原是去南境提亲的,岂料南景王府为了避嫌,一听他们师徒两从明州来,当下就吃了个闭门羹。
别谈婚事,就连南景王爷的面都没见上。
来言又生这傻子还想着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日见不到人,便蹲守一日。
哪知南景王府的老王爷哪里是吃素的,连夜带人帮着他们收拾了行李,并强行将他们送出了南境。
言又生自从从南境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更傻了。
加之刁得水臭脾气一上来,发誓再也不去南境受老王爷的鸟气,言又生和赵高阳的婚事便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若论悲痛欲绝茶不思饭不想,谁也不及眼下的言又生半分。
两只苦命鸳鸯只能托鸿雁以寄相思,也不知信里写了什么,每次一收到信,言又生便只恨不得吃了下去,以免顾华杉那个女魔头老是来偷看他们写了什么。
顾华杉这几日不见言又生,却见他胡子都长出来了,往日穿得一丝不苟的衣衫也歪歪斜斜的挂着,颇有几分名士风流的放荡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