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没错,她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的模样,的确和她记忆中的哥哥一样。只是在她面前的人,脸上多了久经风霜留下的沧桑。
“你是?”柳三娘不确定的问道。
“盘山,你不记得我了吗?”伯琨笑着道。
他这一笑,瞬间打破了柳三娘心中所有的怀疑。她激动得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双手颤抖着伸向了伯琨,仔仔细细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数遍。
“你……你……”柳三娘无法形容自己兴奋之情。可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什么?
“盘山,你没有认错。我是哥哥。”伯琨很肯定的向柳三娘道。
柳三娘久久都没法恢复平静,她诧异的问道:“哥哥竟然没有死?数百年了……哥哥还活在世上。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一直以为你死在了陌桓褚的手中了,所以不惜一切为你报仇。”
伯琨双手抱着柳三娘的双肩安慰道:“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兄妹便总会有相见的一天。而今日,我们不是见到了吗?”
柳三娘忙着上上下下检查着伯琨的身体,想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
“哥哥忍受了这么久的时间,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吧?只是,这些时间,哥哥究竟身在何处呢?”
提起旧事,伯琨恨得牙痒痒。已经过去了八百年,可昔日的仇恨还历历在目,他一刻都不曾忘记过!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灵族老贼陌桓褚对我所做的一切。所以,我才忍辱偷生,躲在冥浮宫这么多年。”
想到伯琨受了这么多的苦,柳三娘十分的心痛。他能凭着自己的事,坐上圣护法这个位置,想必也是付出了许多。
“哥哥,现在陌桓褚已经死了。你不用再隐姓埋名了,你回来吧,回到蟒族!首领的位置,我一直为你留着呐。有你在,蟒族一定会强大起来的。不像我,现在整个蟒族人,都被我连累了。哎……”柳三娘想到自己没有带领好蟒族,心中惭愧得很!
伯琨将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柳三娘,然后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现在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仇人还没有清理完,我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一想到云姬死在了冥玄兄弟两的手中,伯琨就恨不得立马摧毁整个冥浮宫。
“我没懂你的意思?我们的大仇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没有。冥玄和冥蚩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我要他们都死!这样才能为云儿报仇!”
此话一出,柳三娘明白了。伯琨之所以那么多年,隐瞒身份蛰伏冥浮宫,就连自己也瞒着。原来,他真正的目的不止是陌桓褚一人,而是整个冥浮宫!柳三娘不禁被伯琨的这个可怕的念头,给深深地震住了!
“原来哥哥做的一切,居然是为了那个女人!”
“盘山,对不起!哥哥知道这些年亏欠了你,也亏欠了整个蟒族。我让你们遭受了太多的罪。”
“何止是遭罪?哥哥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直以为哥哥死了,那时的我才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我为了统治整个蟒族,不惜将自己的容貌化成一个老太婆。我为了蟒族,耗费了我最好的年华!我为了给哥哥报仇,不惜铤而走险,将整个族人拉到了如今的险境中。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为了哥哥,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如今,我终于见到哥哥平安归来,你居然告诉我,你做这一切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难道在哥哥的心中,亲人和族人的性命,远抵不上那个女人吗?”
柳三娘听到伯琨在坦白这一切后,又痛心不已!她宁愿伯坤不要将这一切都向她坦白;她宁愿还活在之前的谎言之中。她想不到,自己居然被自己最亲的人,骗了这么久!
伯琨没有强辩,他只是等柳三娘哭着发泄完情绪后,才慢慢上前将柳三娘轻轻地搂进了怀里。
他及耐心、及温柔的哄着柳三娘。就如同时候,盘山每次闹脾气,他都会用这样的法一样。而这个法确实有用,盘山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依靠的感觉,她忍不住将头埋进了伯琨的肩膀中。虽然她已经不再是女孩了,可久违的温亲包围着她,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渴望和贪念。有哥哥的爱护,似乎可以融化一切……
所有的委屈皆化为了无声的泪水。血浓于水,再大的不甘和怨气,皆会被浓浓的亲情所化解。
过了良久,柳三娘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将头从伯琨的肩膀中抬起来,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伯琨见柳三娘不再激动,便对她起了正事。
……
覆儿心从岸上跟着柳三娘到了这里。她正好看见了柳三娘跟一个圣护法幽会!想不到柳三娘身后的靠山,竟然是不能有私情的圣护法。她因为惧怕暴露了自己,蹑手蹑脚地躲得很远。所以她只能看到两人紧紧地抱着,却听不到他们究竟了些什么。
这让覆儿纳闷不已?依柳三娘跟圣护法的关系,那她应该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啊。她为什么没有将自己交出去,反而将自己留下来了呢?她想扣着自己做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究竟瞒着圣主,想干什么?
覆儿心中的九九立马开始盘算起来。她不是傻子,她终于恍然大悟,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只是她还没弄明白,对的目的,是否还有其它的同伙?
其它的事情先不,单是圣护法背着圣主行动,还私下攀交,便是大罪!可罪行可剥夺其位。
覆儿眼珠一转,不定她将这些事情搞清楚后,她可以利用此事将功折罪回到冥浮宫。躲西藏和侍候别人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冥浮宫碧姬,沦落至此,她怎么也不能甘心?
所以,她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趁早为了保命,逃之夭夭。二是险中求荣,留下来将计就计,打听清楚柳三娘和圣护法究竟在合谋些什么?
柳三娘回到了酒肆,她的心到现在还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是因为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哥哥——她唯一的亲人,而是伯琨让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让柳三娘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因为柏坤要让她做的,是帮他一起摧毁冥浮宫!
柳三娘明白,想要对抗冥浮宫,不管明里暗里那又且是易事?她亲眼见到过陌桓褚的下场。好在,灵族公子陌如风对冥玄有功,其族逃过了诛族的命运。要是他们败了,所有的蟒族人,得送命。要是她选择不帮伯琨,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伯琨最后被冥玄诛杀!
虽然柏坤的身份没有揭穿,他做的事情还连累不到蟒族。可那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啊!是盘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究竟该怎么选?柳三娘也就是蟒族的首领盘山,她觉得自己活了快近千年,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犹豫不决过。
……
覆儿穿着围裙,正忙得热火朝天。她见到柳三娘回来了,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装作跟没事一般笑脸盈盈的迎上来:
“三娘,你回来啦!今天店里生意可好了,看来都是听三娘的名号,慕名而来的!”
柳三娘没有心情去听那些无关紧要的。她拖着满脸的疲倦之意,朝覆儿挥手道:“阿福,我今日有些累了,你让他们早些关门谢客吧。我要去休息一下。”
覆儿看着柳三娘往楼上而去的背影,嘴角浮出了一丝不容易让人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