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探究,一扫而过,还是毫不在意,她都收下了。
江九霄垂了垂眼帘,里头已经有人出来准备牵她的马了。
“娘子,是住店吗?”厮虽是这般问,但一般在这个时辰到的,都不会有什么意外定是要住店的。
果然,江九霄回答道,“一间上房。”完她掏出一粒碎银,递给厮。
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快接过道,“娘子出手真阔绰,里边请!”
“嗯。”
江九霄拍了拍马背,然后往里边走去。
她跟在厮后边儿慢条斯理的听着厮着这边的事情,好像她是一个外来的人一样。
须臾,江九霄脚步一顿,一道劲风从身前刮过,微微掀开了她的幕帘,然而,却没叫人看清里边分毫。
她眼睛一偏,就见二楼隔间处,一人靠着青色的栏,手中的扇子开了几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自己的下巴。
然而,她仅这么看了一下,就已移开视线,前面的厮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后高手交手来回。
江九霄以为没有什么事,却不想那人竟直接开口叫整个大堂看热闹的,或者根没发现的人都被吸引过来。
“这位娘子,好身手!”
“”她刚要抬起的脚步又是一顿,她啧了一声,戴着斗笠的她叫上头的人看不清她的动作。“不敢当。”
上头那人以为她至少会客套的回句‘郎君你也不错什么之类的,却不想,回答的这么清新脱俗,叫他完接不了下一句。
这是,不想与他搭话的意思?
江九霄没有理会,那厮倒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赶紧带着江九霄往上头走。
“才瞧见了没?”
“那可不呢么?”
“厉害,那女子回怼的可是这驿”
“诶诶诶,你可管管自个儿的嘴,莫要与这些人参和。”
“知道知道,我不也是好奇么,莫了,喝酒!”
“娘子,这就是那上房了。”
“嗯。”
“呃,娘子有什么需要的么?没有的话”
“烧水沐浴,两菜一汤。”
“诶,好嘞,那这菜式是?”
“上你们这儿最好的不要太油的。”
“啊,好的好的。那娘子先歇息,待会会有人给送上来。”
完,他就笑着离开了。
江九霄关上房门,她站在原处没有动,直到外边的脚步声远去,她这才将包袱放在桌上,取下了自己的斗笠。
她没有什么好遮的,唯一的,是她那双眼睛。
房中的火光足以照亮她的脸,她掐灭了几株烛火,黄昏黑夜降临之时,她暗红的眼睛倒没有那般灼眼。
厮下楼,被人拦住。
厮看着眼前的扇子,转而嬉笑道,“宋公子。”
宋公子道,“才那位,住哪儿?”
“”厮顿了顿,“五上房。”
“噢,竟在公子旁边。好了,没你事了。”
“是。”
宋公子站在原地,嘀咕道,“以表弟的性子,估计得溜达许久,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然而,一人靠近对他,“少主,公子的飞鸽传书。”
宋公子似乎非常惊讶,“噢,看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拿来。”
那人把纸条递上。
宋公子看完后,脸仿佛黑了好几个度,纸片在手中化作碎片。
他咬牙切齿的道,“好家伙,我就他怎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用鸟了,原来是一个人跑了。”他一甩袖子,“收拾收拾,连夜赶过去,他准不知道能干出些什么来!”
*
哒哒,哒哒。
门打开,江九霄鬓发微散,有些凌乱,幽暗的走廊,不必房中明亮,她背着光,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道,她的眸子好深,好深。
“”
“多谢。”
“啊,”厮马上把视线移开,“冒犯了娘子,娘子是的看到过最好看的人。”
“”江九霄看着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他的反应,倒叫她想起了个动物。“无事,将水送进来吧。”
“好的好的。”
江九霄让开门口的位置,眼角瞥到隔壁门的动静,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很快的移开了视线。
——才,有人。
*
“少主?”
“无,无事。”宋公子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缓了会儿后他才想,他完没有她长什么样子的印象,有的,仅仅是她好似无意识,却又真真实实的和他对视了一瞬的眼睛。
然而,他也完忘了。
感觉到后背浸湿的他,松了口气,“我还是道行太浅啊!”
“”对于他少主时不时的莫名其妙,他已经免疫了。
*
翌日清晨未明,江九霄就已洗漱完毕离开。
她以为晚上那人大概率会找上门,只是夜晚倒是及其平静,倒是叫她原打算要套出些什么话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她也没有多在意。
行了几十里路不止,又是黄昏将至。
江九霄瞧了瞧,进了城准备落脚。
厮准备上前牵马,又是熟悉的问句,熟悉的回答。
“诶,娘子住店的?”
“嗯,一间上房。”着她掏出一粒碎银子,然而她手一顿,银子落到了厮的手上。
厮回道,“诶,娘子出手正阔绰,快里边请。”
然而,近在咫尺的声音在她的耳中渐渐模糊,变成了那逐渐放大的声音的配衬。
明明在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不管是喧闹还是争吵,都会在瞬间淹没。
可是
“要命,那臭子跑哪儿去了!?”
“要抓不到那人咱们都得完蛋!!!”
“不应该啊,他是偷了什么玩意儿能叫那位大人这么生气?”
“别多问,肯定不是一般的”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快的就像是错觉一般,可是,她还是听到了。
那声音,那音节,那语调却是清清楚楚的刮过她的耳边,就像是深深的扎在她心头的刺。
“娘子,娘子,娘子?”
“”江九霄几近狰狞的视线渐渐涣散,她声音清冷,却似乎带着一丝丝的颤抖,她道,“看好我的马,你该记得我是谁。”
“啊,是。”厮奇怪的应下,他当然会记得她。做了这么久,认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然而,他回过神,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
呼呼
呼吸声渐渐沉重,却又在拼命放轻。
紧接着,声音就传来。
“分头找!”
“慌什么,要真偷了什么上头的西,定不要我们来追的,上头肯定也派了人的!”
那人藏在黑暗的巷子里,劫后余生一般的呼出一口气。
他的手按着腹部,眉头紧锁,吸气紊乱虚弱。
——他们的没错,他们这两个人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上头那些人。
他得赶紧将西交接出去。
他微微探头,然而在下一刻,他的神经在一瞬间紧绷,给他脑袋带来一瞬眩晕。
他呼吸渐渐急促,瞳孔也逐渐缩。
终于,他看清了来人,与黑色的夜行服不一样,那是一道,突兀,洁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