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木的核心,应当是一种超指令……”
听到黎琊的解析,青池一时有些后悔。观看天木记录的时候她只顾着八卦了,如果被黎琊知道浪费那样珍贵的机会,恐怕要被打。
“所以,你怀疑天木秘祭,具有特殊的作用?”
“不错,遗失的秘祭,很可能是研究天木指令的重点。”
“这……不好吧,万一只是个巧合呢?”她想着那个偶然出现的神秘少年。但纪录并未披露它的具体活动。最后它也身披花鬘,带结环,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到天木指令……会不会和魂煞有些关系?”青池欲言又止。她含混地,“最近我感觉教部……不太太平。”
身旁的黑发少年步伐一滞,手中的书也不觉掉落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青池蹲下去帮他捡书,陡然明白了黎琊为何如此惊诧。
过去规模最大、投入最多的一次天木重建,正是以一代骄子的魂煞化为终结。彼时众人以为那是出了意外,才会导致祭司的魂煞化。
可是……如果那不是个“意外”呢?
初春的风绕过拱门交叠的长廊,两人拿着书,竟感到浑身发冷。
“可是魂煞……不是至邪至凶之物吗?浓烈的煞气,对于天木这样的灵器根是致命的。”青池喃喃道。
“表面是这样没错,但是魂煞的驱动式……有一点和天木很像。”黎琊顾不得散落的书,飞快地扯出纸张开始计算。“魂煞是魂魄彻底崩溃之后的状态,却能在失序中发挥远超人体的能量,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超指令。”黑发少年迎着风翻开笔记。“魂煞与灵体的结构区别并不大,唯有一处决定了它们的能效远超魂魄,那就是——”
“墟洞。”
青池听到自己在轻轻地。记忆中仿佛升起了一道帆。所有界的线索,都被一一串起。
原她以为,偶然出现的人煞是为了研究长生。现在才知道一切并非如此简单。曾经达慕兰城的火葬工,也曾经历过大批化煞。可见这项活动一直在暗地里进行着。
天木为何与魔族相关,又如何在大战中折毁。而贵为三界上神的式微,为何在卸去审判职责后,仍然遍地狩猎墟洞,甚至接受人类的协助。
墟洞的外围能够无限地吞噬,而墟眼却是一种彻底的寂静和未知。时间,空间,一切的法则在此处都是混沌,都不可逃脱。
“所以,教部现在未知的魂煞和煞气……恐怕是灵研院为了重启天木搞出来的。”
少年的声音传入青池的耳朵。实际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发冷。
墟洞的大并不要紧,而是以其密度为标准。如果要研究**上的墟洞,整个教部最好的研究素材,就是她身边那个欠揍的家伙。
空洞,疲倦,却神奇地保持着理智的少年鞘公零。
*
青池匆匆告别了黎琊,拔腿回返。
黎琊不知她为何如此焦虑,但看到她的脸色,推测是与魂煞有关。临行还给了她一张巡察队的符纸。“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撕掉符纸。符纸会标示你的位置传给巡察队。”
青池谢过,返身向自己屋跑去。
——也许零正是知晓这种危险,才不愿独自留在银夕的住处?
复杂的情绪流过她的意识。当前的处境给了她一道响亮的耳光。她一直在好运和长者的庇护下闯荡,然而真正的危险从来都是潜伏在每一个细节里,却给身边人都带来灾难。
她知晓零体质凶险,能够一时果断与上神决裂——却不知道,如何长久地与之共存。这种危险不是谁能够单独承受的。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式微的警告是一句忠告。是啊,他们总是对的,上神永远不会有错。会犯错的,还是她这样迷茫仓促的凡人。
*
零也并不在他们的棚屋里。
青池立即想起,他们的棚屋曾被巡察队质疑过,恐怕还留下了什么后手。零并不会在此接待那些“不速之客”。
她试图感应煞气,然而之前遇到的进化后的人煞,与往日失去理智的魂煞不同,更加阴险狡诈。
但是零的气息,身就难以察觉。
那人煞此前似乎也攻击过零,却被阻挡了。换作往日,零恐怕根不会在青池面前展现他的能力。如今天地元气动荡,零也受到了影响。如果连她都能发现零有不对劲,明零……确实无力维持往日的外壳。
这样想着,她沿着风轨,沿着阴冷的地前行,一边整理思绪。
——如果她是灵研院,为了重启天木,除了需要墟洞研究,还缺乏什么呢?
能量?这是必然,但不是此处必须。教部的灵气虽然适合修炼,但使用效率远远不及民众信力。
古物?灵研院的权限就极高,何况人煞也并不稳定,并不是最好的搜寻者。
那么剩下的就是祭祀了。
三为圣数。天道有三,诗篇有三,司祭也有古老的三**则:诗为天启,真宰至上,真言万能。*
就在不久之前,黎琊刚刚向宋先生问过《第四断章》和天木秘祭!
“那背弃者的诗篇,就是为了让你们忘记。”
和前三承载真宰意志的诗篇不同。真言与诗篇都是为了永久的记颂,唯有这最后的诗篇,是为了忘却;如同人们相信,通读了三大诗篇便能得道长生,唯有最后的诗篇,是关于死亡。
她掉转向,向着纪古塔跑去。
她还记得“无常市”的情报,整个祭司院保密等级最高之处,并非盛放宝物的地库,也不是祭庙的后殿,而是纪古塔的地宫。。最古老的箴言,最邪恶的诅咒,信仰的根基,背弃的预兆,都在那里,被一并封存。
而她作为鬼族祭司,既要保护它们免于遗失,也要保证它们在黑暗中安眠,不被打搅。
*
少年面前的人煞已经瘦的脱了形,失水的皮肉紧紧勒主骨骼,所有肌体的力量都被用于维持煞体的超常运转。
然而它深陷的眼窝更加狂热,地盯着那个冷酷的灰色少年。它仿佛受到了无形地阻碍,每一步行进都很吃力,拖行之中甚至能看到脚底森白的骨头茬。
“您……拥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不宣示?为何不威慑?”它骷髅般的面部青筋暴起。“为何不征服??”
“你看错了。”少年平静地回答,仿佛他就是否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