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静到了海关门口,摁下车窗四下望了望,没看见林春树的车。
她第一时间给报关员打了电话,得知人家在海关上班之前就已经到了。
艾静的手指轻扣着车窗的边缘,脑子极速运转,在想着对策,以应付林春树的盘问。
“怎么,没有接到报关员吗?”林春树走到艾静这边,俯下身子看着车窗里的她。
艾静吓了一跳,从哪里冒出来的?词儿还没想好呢?
“你还真是变了!最起码,以前的你从不撒谎!”林春树嘲讽地一笑,直起腰,“口渴没?我车里有水,还有吃的,给你补充点营养。成天想着怎么应对我,累死了不少脑细胞。”
知道就好!艾静索性不搭理他,打开车内功放,闭着眼睛听起了音乐。
林春树咬咬牙,气死人不偿命!你的这点能耐都用在我身上了!还屡试不爽!
“我记得你以前多少还有点胆量!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林春树的身子半倚在车上,用脚踢着艾静的车门,随着音乐起伏的节奏。
艾静闭着眼,尽量感受音乐的力量,忽略这闹心的声音。
“想看着我冻死在外面是吗?心狠的女人!”林春树瞪着车里悠然自得的艾静,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林总,你的座驾呢?不会是违章什么的被拖走了吧?”艾静睁开眼,看着带进车里一股冷气的男人。
这个喋喋不休的嘴,真想给它封住!林春树恨恨地想着!面上的神情也就有了变化,眼睛里多了一些掩饰不住的西。
艾静觉察到了,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
呜呜的震动声和音乐声几乎同时响起,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接了电话。
艾静听了一会儿,了声“好”,挂断了。
林春树这边听筒的声音清清楚楚,郑冉带着哭腔,“林总,香子姐看不到你,又哭闹,又砸西,不让打针,大夫护士都不敢靠前,怎么办啊?”
林春树看了眼艾静,“我知道了,一会儿给她打过去!”
艾静推门下车,她不愿置身在压抑的空间里,也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山口香子的消息。
好像降温了。
天气比刚从公司出来时还要冷一些,艾静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你进来,我出去!”林春树打开车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很深邃。
“报关员来电话了,可以去港口提货!”许是天冷的原因,艾静整个人又恢复了冷清。
“嗯,你给秦总打个电话,看接到赵工没有?”
“他们已经在大华侯着了!”
“安排装车吧!”林春树打开车门,把艾静塞进去,给她系好安带,“我去趟医院,不管怎么,她都是在我眼皮底下受的伤,我不能不管!去看一眼就走,一会儿去大华找你们!”
艾静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他,拿着手机在查找通话记录,然后打电话安排装车。
等她安排妥当,林春树俯身钻进车里,把她按在靠背上,眼睛里有火苗,也有恨意,“把我当隐形人,嗯?想让我怎么样,你!”
“林总,想要跟我用强啊?”艾静的脸上挂着讽刺的微笑,“这可是中国海关的门口,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林春树一时语塞,松了手,“算了,你就是一个胆如鼠的人!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谁胆如鼠!”艾静被激怒了,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如果觉得香子的事是我冤枉了你,那就找出证据给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默认,事情就是你做的!哦对了!你不是胆如鼠,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林春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脸色由白转红,“我告诉你,那天是山口香子,以后还不一定是谁会找你的麻烦,你都不准备还击,只要当缩头乌龟是吗?”
“你……混蛋十八级!”艾静真想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喉管,“怕我找不到证据是吧?你等着!我会摆在你面前!”
“你也就敢和我大呼叫,别人你敢吗?”
“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我会任人宰割吗?笑话!来山口香子的事,我不准备追究了!倒是你提醒了我,如果我不找出证据,公司的人都会以为是我害了她!”艾静如醍醐灌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你想怎么样?”林春树暗自高兴,把艾静激发出点斗志还真是不容易。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找证据是为了证明我自己,和你有什么关系?”
“别得好听,等你找到了再!”林春树暂且先按着火冒三丈的心,由着她耍性子。
艾静看着林春树的车走远,恨恨地拍了一下向盘,又觉得不解气,连骂了好几声“打倒日鬼子”才觉得痛快。
——
艾静和运设备的车,一前一后到了大华服装厂。
秦恒和赵工已经恭候多时。工人们忙着卸车,把要组装的主机和零部件一起拉往车间。
刘厂长有了上次惨痛的教训,这次更加不敢怠慢,忙前忙后的不亦乐乎。
艾静又联系了丽萨和成志远他们,得知另四家服装厂的设备也都先后运到了车间,等待赵工和几位师傅去安装。
林春树赶到大华服装厂的时候,正在安装裁断车间的设备。
“怎么样?”他走到秦恒和赵工的身边。
“还不错!”秦恒笑笑,“林总,咱们先人后君子,我和赵工刚按明核对完机器的型号,还有生产日期什么的。避免麻烦!”
“没事,应该的!”林春树摆摆手,“用中国话,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经过这一次,我们双都有了经验教训,也是好事!”
林春树边边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艾静的影子。
“找艾静啊!”秦恒一脸了然,他指了指外面的厂区,“我看她心情不太好,让她去车上休息一会儿!”
“我出去看看!”林春树感激地拍了拍秦恒的肩膀,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走出车间。
他走到艾静的车跟前,刚想敲车窗,隐隐看见她好像睡着了。
林春树没有惊动她,他站在车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
她的头枕着靠背,嘴略微张着,可能车里开了暖风,她的脸有些红润。不知是做梦还是怎么,眉头一会儿紧锁,一会儿又舒展。
林春树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打了一个喷嚏。
天气太冷了。
艾静被喷嚏的声音吓醒,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好像记起来身在什么地。
“我睡着了!”她打开车门,有些不好意思。
“关上,外边太冷,别感冒了!”林春树赶紧阻止她。
“要不,你也上来坐会儿!”艾静终究心里不落忍,沉思了一下,发了话。
林春树一时竟感动地鼻子一酸,他急忙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