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开着暖风,温度刚刚好。
林春树搓着双手,又搓了搓脸。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简直要把他冻僵了。
他略带委屈的眼神偷望了艾静一眼,发现她直着眼睛,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车载香水好闻的味道若有若无,熏陶着林春树的身心。爱恋的女人在侧,又让他无比的安心。再加上山口香子入院两天,折腾得他基没休息,阵阵困乏,让他也有了昏昏欲睡的念头。
身旁传来轻微的鼾声,艾静转过脸,看见林春树歪着头,倚在靠背上,睡得很沉。
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倦容,眼窝深陷,泛着青黑色,配在他就白皙的皮肤上,倒真成了名符其实的“熊猫眼”。
艾静侧着头看了一会儿,心中有酸楚,有委屈,有不甘,有愤恨,五味杂陈。
她轻轻地打开车门,刚要出去。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里夹杂着没睡醒的鼻音,“再陪我五分钟,我们一起进去。”
艾静顿了顿,又重新回来坐好。
“难得你这么听话!”林春树咕哝着,向她这边靠了靠。把头一歪,垂在了她的肩上。
“行了啊!”艾静一把推开他,“给个杆还爬上来了!”
林春树被这一推,真的清醒了。他无奈地瞧着艾静,叹了一口气,“中国的古话,最毒妇人心,的就是你!我还偏偏栽到你的手上,真惨!”
艾静瞪了他一眼,率先下了车。
林春树走在她后面,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摇了摇头。紧走几步,追上了她,和她一起并排走着。
艾静紧跑了几步,把他落在后面。
林春树咬着牙,又紧走几步,这下艾静换成跑了,一溜烟地跑进裁断车间。
林春树这个气啊!他对自己发誓,等忙过这几天,他一定要抽时间好好修理艾静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和自己这么猖狂!
秦恒看着先后进来的两个人,艾静的胸脯起伏着,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红晕。林春树则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不由得一阵好笑,叱咤商场的林总,也不怎么样啊!
“午饭怎么解决?是要吃食堂吗?”林春树指了指车间外面。
“嗯,”秦恒点点头,“赵工和这几位师傅都着急,毕竟也不就咱一家。刚才我们商量过了,吃过饭,五位师傅一家留一个。赵工辛苦一些,我和他五家轮流转。今天能赶完最好,即使赶不完,剩点收尾的工作,留下一位师傅,明天上午轻松解决!”
“行,就这样安排吧!”林春树没有异议,“辛苦你了!”他拍了拍秦恒的肩膀。
“和我还客气!”秦恒笑着捶了他一下,“你就不用在这陪着了,香子姐还住着院呢!公司医院两头跑,够你受的!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和你沟通!回头跟香子姐,我抽空去看她。这几天,实在太忙了!”
秦恒转过身又看了看艾静,“你就先回公司吧!经理以上的人都派出来了,如果有什么应急的事,你看着处理就行!”
艾静感激地看了秦恒一眼,点点头。
“秦总,正好赶上午休时间,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两点以前回公司,不会误事!”
“没事,去吧!”
“你有什么事?”林春树忍不住问了一句。
“私事也要向你报告吗?”艾静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林春树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点阴沉。秦恒看着他的苦情脸,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还没搞定?”
“这次有点难!”林春树苦笑着,心有不甘,“上午被我激了一下,有点炸毛!”
“你呀,明知老虎不好惹,偏偏爱捋老虎须子!”秦恒憋不住地笑出声来。
——
艾静拎着在蓝山果汇买的一个大果篮,走进江城医院的一楼大厅。
她还不知道山口香子的病房在哪里,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一个导诊台。
艾静走过去,询问值班护士。
护士打了一个电话,面露难色,“不好意思,患者住的是VIP病房,涉及到**!”
艾静心底一阵冷笑,林春树保密工作做得还挺好!
“我认识你们医院的陈江医生,要不让他来帮我查查!”艾静微笑着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
“算了,我告诉你吧,别麻烦陈主任跑来跑去的!”护士倒是很机灵,伸手挡住了艾静的手机。
三楼的VIP五号病房,艾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顺着病房门的玻璃,她看到郑晓冉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山口香子,她没有接。不知为什么,大声呵斥着郑晓冉。
艾静拿出手机,调出电话录音,轻点了一下。
她酝酿了一上午的事,一件大事。不为挽救她和林春树的关系,只为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敲了敲门,走进病房。
里面的两人都一愣。
郑晓冉赶忙换上一张笑脸,“艾总助来了,快请坐!”
“你瞎热情什么!”山口香子狠狠地瞪着郑冉,“她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先出去!拍马屁的时间多的是,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郑冉眼里隐约有了泪光,她低下头,咬着嘴唇向外走。
“干嘛!摆着晚娘脸给谁看!”山口香子的淑女范荡然无存,像只发威的母老虎,“别忘了我在你妈妈身上花了多少钱!想投靠新主子,行啊!把我的钱一分不少地还我!”
看到郑冉哭着跑出去,艾静忍不住心里的气愤,“香子姐,你这算什么!凭什么欺负她?”
“我高兴!她花着我的钱,还不能了!”山口香子咬着牙,狠狠地,“你来干什么?问候我的?”
艾静把果篮放在茶几上,“祝你早日康复!”
“别猫哭老鼠假慈悲!你巴不得我这一只手残废,那样春树就更看不上我了!可惜,过一段时间,它就好了,只不过会留下丑陋的伤疤,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能让你好过!”山口香子涨红了脸,像要生吞了艾静。
“为了争夺林春树,为了报复我,不惜把自己伤成这样,你不疼吗?”
“疼,疼得要命!”山口香子现在想起来,也要倒吸一口凉气,“可每次看你们在一起的样子,要比碎片割我疼上一百倍!”
“你……真是变态!”艾静都不知该怎样形容她。
“我变态!”山口香子吃吃地笑了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是谁把我逼成这个变态的样子?你们两个眉目传情,顾及到我了吗?别忘了,我和春树是有婚约的!他只能是我的!”
“你无药可救了,感情是双面的事,你不懂吗?你这么做,林总就会爱你吗?一定要用这种自残的手段吗?”
“我不懂!”山口香子激动地要跳起来,缠着绷带的手一阵挥舞,“只要没有你,我和春树就会很好!你就是中国故事里的狐狸,只要你存在,春树的魂就会被你勾走!”
“不可理喻!”艾静气得头疼,“你这样,害人害己!”
“我不管!戏要演得真!只有这样,春树才不会赶我回日,还会亲自照顾我,他也会恨你,表面看着清纯的白莲花,竟然对我下狠手!哈哈哈!”
“你真是疯了!”艾静一秒都待不下去,她转身向门口走去。“你最应该找个心理医生,你的病不在手上,是在心里!”
“艾静,我告诉你!最好离开公司!这是给你的忠告!给你脸,你就双手接着,别不知好歹!我不会让你舒服的!”山口香子嘶吼着,像一个垂暮的病人。
艾静气得浑身颤抖,离开病房。
她心里很清楚,山口香子已经丧心病狂了,她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看了眼手机,她按了一下,结束了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