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所刻画的白魈虽不乏阴邪诡诈,但身为一只妖,他同样也是多情而纯粹的,他对女主狐妖若菱的感情,半点不输男主霍修剑。
遇脑中虽然已有了修改的雏形,但韩茏要按自己的理解来演这场戏,她也好奇这太子爷要怎样去演。
完按照原著?不可能的。
原著里白魈从知道消息到做出离间的决定,中间有非常多的剧情铺垫,很难压缩,所以干脆砍掉。
室内安静下来,韩茏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尝试进入状态。
众人都屏息看着,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打扰了他。
其中最苦逼的要数负责充当下属与演员对台词的那位工作人员。
来么,他只要照着手里的A4纸念就行了,声情并茂什么的,导演都没要求,他也就随便念念,至于对演员的发挥有没有影响……关他什么事啊!
但是现在,韩茏自己是心里有数了,可没知会他啊,他完不知道要怎么去配合韩茏。
手心里是汗。
夭寿哦!他只想做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许久后,韩茏准备好了,一眼扫向旁边战战兢兢的“下属”。
这一眼,愣是瞧得对台词的工作人员直接懵了。
评委席上的几人却是齐齐挑眉。
没想到这韩茏还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只这一眼,白魈身为妖王的上位者气息瞬间就出来了。
工作人员腿都软了,该念的台词也忘了念,抖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韩茏也不话,就这么瞧着他,眼神冷漠似在询问,但因为没有得到回应,逐渐变得阴沉不悦,最后主动开口:“何事惊惶?”
这一问可不在剧上,但显然意在提醒工作人员该念台词了,郭岷看着场中,微微点头。
遇起身走进场中,示意工作人员退开,然后压着嗓子道:“王,南竹那子回来了!”
南竹是霍修剑上一世的名字。上一世中南竹与女主也是相爱相杀最后死掉了,于是白魈老高兴了。
没想到高兴了几十年,没等他把女主追到手,这子竟然又回来了!
韩茏当下变了脸,身上的寒气如有实质,冰冷如毒蛇四下蜿蜒。
“此话何意?”
“南竹那子……转世了!如今名为霍修剑,是天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前日和天门大师姐林霏衣一道闯进了隔壁的幽兰山,又被那狐妖若菱给捉了!”
遇无需看剧就能出台词,且她的理解在那儿,出来可比没有感情的工作人员好多了。
白魈原性情内敛,暗恋女主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下属言语间对隔壁的山大王便没有什么敬意。
“霍修剑……”韩茏咬牙切齿。
遇低着头继续:“王,属下以为这是个绝妙的机会啊!”
韩茏眯着眼,“此话怎讲?”
“那南竹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摇身一变成了天门的得意弟子,如今那狐妖捉了他,岂不是得罪了天门?如此一来,天门如何能放过幽兰山?势必要讨伐那狐狸窝,等他们打起来,两败俱伤,咱们便可做那得利渔翁!”
目前为止所演都还是按照既定剧走的。
遇正想着韩茏到底要在什么地自由发挥,就见这孩子“砰”的一声,拍案而起。
猝不及防的,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便不在剧里了。
遇配合着抖了抖肩,干巴巴地道:“主上……?”
韩茏勾着唇角邪邪地笑着,眼里却冰霜一片,“那就去看看,那姓霍的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罢做了个挥袖的动作,还怪潇洒的,脚步快速而有力,体现出白魈这个角色深厚的功力,及愤怒且急切的心情。
各种肢体语言都恰到好处。
但包括遇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
直接杀去找情敌这个操作……好像有点太冲动了?
好的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呢。
这样的表现形式显然与剧的人设背道而驰,但细想之下,却又逐渐体会出合理之处来——原著里这个时期的白魈的确是这般敢爱敢恨唯我独尊的性格。
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心痒烦躁,不如一探究竟。
韩茏就是这么理解的。
他大步走出一段,随即做了一个踹门的动作,眼睛盯着地上某处,惊怒、嫉恨、鄙夷各种情绪一一流淌出来,冷笑:
“好一对狗男女!霍修剑,上辈子你配不上她,这辈子同样配不上!不若现在就死了,省得再惹她伤心牵挂!”
完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做出举掌击打的动作,狠狠向下推出。
这……
众人汗颜。
这句台词,这个剧情发展,似乎变得有点玛丽苏了……
而且你干嘛要提醒男主他上辈子和女主有一腿啊,巴不得人家想起来么。
遇沉默看着,脑中搜索,忽然理解了韩茏的意思。
他想表达的是白魈杀到幽兰山,找到了霍修剑和林霏衣被关押的地,结果发现林霏衣正在悉心照顾受伤昏迷的霍修剑,误会这俩人有一腿,于是为女主感到气愤和不值。
强烈情绪的影响下漏嘴似乎不奇怪,反而可以当做引起男主自发思索怀疑、女主觉察白魈对其异常情愫的一个引子,对后续剧情发展其实是有利的。
想通了的遇忽然快步跑上前,转到韩茏面前,与他对了一掌。
“白魈,你在做什么!”她厉声叱道。
“你让开,待我杀了这两个正道的走狗!”韩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以及一丝隐隐的难过,避开遇,再次挥掌。
这下遇为难了。
韩茏显然是过些身手的,瞧这动作,多么流畅……可她不会啊!
她只能傻站在原地,让韩茏自己发挥。
韩茏倒是没被她影响,自己对着空气打了一通,喘了几口粗气,眼都红了。
“你为何阻我?这二人是天门弟子!天门三百年前纠集正派联手屠戮我妖族上千族人,致漯河血色七日不褪,伏牛山上白骨遍野!这些你都忘了?这两人难道不该死?”
遇咬着下唇,昂头道:“还用你?自然该死!”
“那你还……”
“这两人闯入我的地盘,自然由我处置,我要杀要剐,不用你多管闲事!”
韩茏盯着遇,“莫非你对他尚有余情未了?”
他这话时声音很轻,可是这样,遇是心虚,反驳的声音更大了些,“怎么可能?上辈子我都把他吃了,这辈子他又撞到我手里,我岂能让他好过?你想多了。”
韩茏沉默许久,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希望你牢记今日所言。”
背影挺拔,但透出几分落寞。
“咔!”郭岷喊了一声。
遇绷着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