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还有别的孙儿,父亲也有别的嫡子,可太子殿下只有他。
只有他一人见过太子殿下头痛症发作时的痛苦和疯癫,若他不管,那以太子殿下别别扭扭的性子,可能就会日复一日疼下去,直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沈琛明白,他做不到视若无睹。
所有人面前的太子殿下都是温文尔雅,谦逊低调,年少聪慧,仁厚诚恳。
既如此,便只有他了。
“你下来。”
你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老太傅气喘吁吁,沈家一脉皆是文人,向来性情温和清雅,唯有沈琛,是个皮猴。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
“太傅息怒,父皇并不打算追究。”
“为了让沈琛长记性,不如就让沈琛参与太医院的重建吧。”
“无银子赔偿,那就做苦力吧。”
刘子业知道老太傅爱孙心切,却又恨铁不成钢,所以并没有一味的和稀泥。
父皇说了,该赔的赔,那就以工代赔吧。
“沈琛,下来。”
沈琛在大树上摇摇欲坠,刘子业在树下看的心惊。
不知死活,爬那么高,是嫌命太久了吗?
沈琛一愣,忐忐忑忑却又不敢耽搁的从树上下来。
这么久了,他还是不敢违逆太子殿下。
只能说,相识那天过于惊心动魄,刻骨铭心了。
老太傅: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孙子白养了。
太子殿下一句话,抵得上他千万句,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不过,有害怕的人就好,这样就不会真正的肆无忌惮,作天作地。
“老臣没有意见,只求沈琛能好好接受劳动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只要不赔钱,一切好商量。
老太傅深深感觉到,他已经彻底堕落了。
可谁让沈琛太败家,他实在养不起了。
劳动改造?
沈琛表示,他喜欢。
老太傅叹着气,身心俱疲的驼着背出宫了。
年纪大了,着实经不起刺激。
“还笑?”
“洗洗脸,换身衣服,改造去。”
刘子业没好气的瞥了沈琛一眼,就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刘子业怀疑,是不是他纵的太过分了?
可沈琛并没有做什么真正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事情,试探般的小打小闹,都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所以,纵着便纵着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琛和泥搬砖贴砖,干的有模有样,间隙还能背背医书。
饶是太医院上了年纪的老太医们,也不得不感叹于沈琛对医术的狂热。
一来二去,多方医学大佬的指点下,沈琛也慢慢有了医学奇才的称号。
文人世家,出了个学医奇才
老太傅表示,他越发看不懂这个孙子了。
但老太傅也没有固执的坚持把沈琛改变成他所希望的样子。
有事可做,做有用之人,便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一年又一年,在日出日落,春去秋来中逝去,不知不觉便是刘宋王朝嫡长公主刘楚玉及笄礼。
提起刘楚玉,毁誉参半。
世人皆知,嫡公主生活奢靡,世间珍宝,独爱有价无市的夜明珠,为寻品质上佳,硕大圆润的夜明珠,连续数年,劳民伤财。
且嫡公主好美色,为市井美色一掷千金。
可饶是如此,对于嫡公主的及笄礼,京城中,想要观礼之人,也是趋之若鹜。
同时,嫡公主及笄,也像外界传达了一个讯号,距离公主大婚不远了。
只是,真正嫡系嫡脉有真才实学才貌双全的世家子,想要尚公主做驸马的少之又少。
大都是一些徒有虚名,妄想着攀高枝的。
“阿姐,你莫忧心。”
“日后,我一定会为你选天底下顶顶好的男子做夫婿。”
这个时候的刘子业已经长成一位翩翩少年郎,褪去了稚气可爱。
谁家少年翩然似玉,惊起一地繁花。
这句诗,是对刘子业最好的评价。
“就是,就是,公主姐姐,实在不行,等我长大了娶你吧。”
附和的少年郎与刘子业年岁相仿,唇红齿白,眼睛灵动,淡淡的草药香萦绕,手中还拿着医书。
这股草药味,似乎有让人清明安静的神效。
“你?”
刘楚玉素手轻轻戳了戳少年郎的额头,笑容媚而不俗,妖而不艳。
刘楚玉的美,惊艳,魅惑,不同于世家大族所以追捧的仙气飘飘素色清雅。
可谁都不能否认,刘楚玉的一颦一笑,都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
“你还是好好守着你的医书吧,钻研了七八年,都没见你烦的。”
刘楚玉慵懒的靠在一旁,戏谑的开口。
“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且好好珍惜。”
闻言,刘子业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沈琛,一眨眼的功夫就在他身边呆了七年,那一本又一本晦涩难懂的医书,从不见他皱眉。
明明是个活泼好动,不羁潇洒,无法无天的皮猴儿,后来却因着他硬生生变了副样子。
“阿姐,我认真说呢。”
“你若是不满意父皇的指婚,就拒了,再等等,好不好。”
刘子业恳求道。
“子业,何戢不好吗?”
“何家有名门望族,何戢又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阿姐召他为驸马不好吗?”
刘楚玉眼波流转,美不胜收。
刘子业沉默,何戢自然是好的,无论是家境,地位,名声,人品,学识都是上佳。
何戢是父皇精挑细选出的青年才俊,刘子业不能违心的说一句不好。
可何家尚清谈,重声誉,家规家训森严,阿姐被拘着会开心吗?
“你看,你也说不出何戢不好的地方,那这门亲事,就这样吧。”
嫁于谁,对刘楚玉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
身为嫡公主,无人敢委屈她。
最起码,何戢不算辱没她,认真来说,抛却皇家身份,声名狼藉的她配不上以端雅君子著称的何戢。
想来,尚公主这个消息对于何戢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了。
何戢看不上荒唐不羁随意自在的刘楚玉。
这一点,她自己清清楚楚。
可何戢没有抗旨的胆量,所以这门婚事不成也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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