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才的事你怎么看?”,待琥珀进来收拾好满地的狼藉,顾魏紫转头对着内殿开口道。
“主子指的是哪面?”随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竟从顾魏紫身后的寝殿中走了出来。
一旁侍立的琥珀见状吓了一跳,才娘娘与顾大姐话时将她们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她万万没想到这内殿之中竟然还藏了个人。
此人的样貌倒也并不陌生,正是娘娘身边平日里负责伺候吃食的赵嬷嬷。
只是…赵嬷嬷何时在在主子面前如此得脸了?
琥珀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娘娘平日里也经常只留下玲珑一个人伺候,保不准那时候玲珑便见过如此场面,如今娘娘肯在她面前让赵嬷嬷现身,是不是明玲珑在娘娘的心里已经失宠了,自己露脸的机会就要到了?
一想到这里,琥珀便激动的有些胸膛滚烫起来,连腰杆都不自觉的更加挺直了几分。
她的这一点心思自然没有瞒过另外两个人的眼睛,赵嬷嬷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但却没有开口什么。
顾魏紫却是满意的在心中点了点头,她近来确实是有提拔琥珀的打算。
一来琥珀平日里做事也还算机灵,好好调教一番也能帮上些忙,二来…想起玲珑那个丫头,顾魏紫皱了皱眉,其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交代下去的事情频频出错不,还经常会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些顾辰悠的好话。
她倒没有怀疑玲珑的忠诚,毕竟其跟着她也有不少年了,素日里做事也都是尽心尽力的,虽然不知道其最近是出了什么状况,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不得也只能让琥珀取代了其大宫女的位置,也算是给其一个警告。
打定主意后,顾魏紫也不再多想此事,将视线又转回到了赵嬷嬷的脸上,“嬷嬷,你觉得顾辰悠这丫头…能不能信任?”
“主子,恕老奴之言,我们之前只怕是低估了这位表姐了。”赵嬷嬷年约五十,面容不算刻薄,但却因为紧绷着一张脸,而显得气质有些阴冷,此刻一开口,更是有几分渗人的寒意。
“这个我当然知道,原先黎瑛告诉我,这个顾辰悠不过是个容貌普通,无才无德,又脾气极大的蠢钝丫头,我心下不信,这才将她们姐妹二人一同召进宫来,想看看其是否真的有黎瑛的那么不堪。”
“这一看之下,才知道传言究竟有多么不可信”,提起这个,顾魏紫对黎瑛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如果顾辰悠都只能用容貌普通来形容的话,那顾辰念又算什么?
“哎,毕竟是我大哥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容貌怎么可能普通的了…就算她真的无才无德,只凭那一张日后必能颠倒众生的脸,就能轻易的让陛下的那几位皇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罢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赵嬷嬷对顾魏紫入宫之前的情况不甚了解,对其前半句话插不上什么话,但听到她的后半句话时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其的看法并不认同。
“若顾辰悠空有一张脸便也罢了,可你看看她入宫这一个多月以来,时时在我面前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算是顾辰念那个蠢货屡次三番的在她面前胡搅蛮缠,也不见她有所动怒,亏我还当真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软和性子,今日想来是觉得自己在皇后面前得了脸面,竟连我这个姑姑也不放在眼里了,委实可恨!”
当着自己人的面,顾魏紫终于将自己心中的郁闷发泄了出来。
“主子可是担心表姐日后不受您的控制,反倒坏了您的大事?”赵嬷嬷一眼就看穿了顾魏紫心中所想,也丝毫没有什么顾忌的了出来。
“难道不是吗?眼下她便已经如此不服管教,日后若是得了势,岂不是更要骑到我的头上去!”
“老奴倒是觉得,主子您是多虑了。”不同于顾魏紫的激动,赵嬷嬷的神情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
“你看,我怎么多虑了?”
顾魏紫对赵嬷嬷似乎有些不平常的敬重,即便是对如此直接的打断了她的话,也没有露出不满的意思,反倒是有些聆听对教诲的姿态。
感知到心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琥珀结结实实的被自己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会对除了陛下和皇后之外的人露出那种神情,定是自己最近心神疲惫这才看花了眼。
她自己在一旁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正在交谈的两人可顾不上去了解一个宫女心里在想些什么。
“主子若是真的不明白的话,才就不会同表姐一起把那出戏演下去了,不是吗?”赵嬷嬷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若是主子真的打算放弃那个丫头,刚刚就不会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您既然愿意与她粉饰太平,为的不就是合作能够继续下去吗,否则的话,您只需要明日将其与顾二姐一同打发回去就是了,哪里还用多费唇舌,忍气吞声呢?”
赵嬷嬷可谓是人老成,这琼华宫里满宫的宫人们都称呼顾辰悠和顾辰念为顾大姐,顾二姐,因为两人虽然严格意义上来都是表姐,但称呼起来未免有些混乱,索性以她们自己在家里的身份来称呼二人,也免得生出什么尴尬的事情来。
但到了赵嬷嬷这里,称呼便成了表姐与顾二姐,她知道顾魏紫之前一直有让顾辰念代替顾辰悠的想法,她虽然觉得有所不妥但也没有出言劝阻,可眼下却必须要让顾魏紫认清现实,顾辰念便是再好也只是庶女,就不配与嫡女相提并论,更遑论对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老奴才在后面听着,这位表姐是个聪明人,她虽然挑衅了您的威严,但却将尺度拿捏的很有分寸,既让主子对她加以重视,又不会彻底激怒了您。”
“重视,我这些日子难道还不够重视她吗?”顾魏紫有些不明白赵嬷嬷话里的深意。
赵嬷嬷闻言摇了摇头,“不是一样的重视,主子之前无论对她多好,透了也只是将她当成一颗棋子,可眼下,这颗棋子已经看清了自己身处的棋局,想要跳出棋盘,为自己进行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