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顾辰悠想不通的,还是黎瑛当初,究竟是如何进让父亲同意纳她为妾,最终进了顾家的大门。
当年,顾家是有数百年根基的军政世家,而外祖凌家虽有些财富,但毕竟是商贾之家,即便是如今成了皇商,专做天家的生意,在真正的世家圈层中也是被人轻视的。
父亲作为顾家的继承人,要娶一个商人的女儿为妻,这中间经历的过程不必细想便知是困难重重,更何况顾辰悠还听,当初他们二人之间的阻力,还不只是来自于定国公府,那在众人眼中属于高攀顾府的凌家,起初竟也是不同意的。
凌家人认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气生财,顾家则杀孽太重,虽是为了护佑大楚江山,但终究与凌家相冲,不适合结亲,若不是父亲的坚持和诚意感动了凌家老爷子,只怕二人之间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波折。
这些过往当初在京城也是被人们津津乐道了许久的,顾辰悠作为他们的女儿,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是听过一二。
可就是这样深爱着彼此,又闯过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允许黎瑛这个第三者的出现。
若父亲变了心,可他对母亲这么多年来的思念也是做不得假,更何况即便是他在京中时,也从来没有在黎瑛房里歇过,甚至顾辰悠见过他们二人相处的场面,父亲看待黎瑛的眼神,分明就如同陌生人一般,除了客气,便是疏离。
若父亲没有做对不起母亲的事,当初又为什么要抬黎瑛进门,即便是答应了恩人,要照顾对的妹妹,可帮其找户好人家嫁了,难道就不是照顾了吗?
无论找多少种理由来开脱,都难以改变父亲不仅把人带了回来,甚至还很快就与其有了顾辰念这个女儿的事实。
前世的顾辰悠一心钻牛角尖,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留心过,但如今既然意识到了,待到父亲回京时,她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
究竟那段属于父亲,母亲还有黎瑛的过往中…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
顾辰悠略微有些头疼的靠在椅子上,玲珑的事眼看着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得了的,她如今留在宫里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反倒是会招惹无数的事端,更何况她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把时间浪费在宫里的这群女人身上。
这两个月的时间,她虽然人在宫里,但复仇和改变顾家命运的计划,显然不能因此便停滞下来,离开顾家的前一晚,她已经将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需要去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列成清单交给了锦夏。
如今锦夏已经将她交代下去的事情完成的差不多,可是她一日出不了宫,这一切就始终没有着落。
更何况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顾辰悠上了心,那便是王氏这突如其来的怀孕。
按照锦夏的法,王氏的肚子如今还没有过三个月的危险期,似乎怀的也不是很安稳,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吵着要府医过去诊脉。
只是因为府医也没有看出什么病症来,府里的人都认为是王氏太过娇气,但顾辰悠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王氏已经育有顾辰俞和顾辰意这两个孩子,以前都没有出过什么幺蛾子,没道理这次掌了家反倒娇气起来,否则若是老夫人厌烦起来,直接将掌家之权收了回去,那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脑中“掌家”二字掠过,顾辰悠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黎瑛近来似乎沉寂的久了些,原她以为自己走后不久,对就会有所行动,但显然,对比她想象中还要能沉得住气,只是…这份隐忍,在看到几乎被毁掉的顾辰念时,还能否继续坚持下去?若其想要山再起,首先要对付的人又是谁?
想到这些,顾辰悠原便有些焦虑的心情又添了几分不安,王氏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但她毕竟是意儿的母亲,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其被黎瑛斗倒了,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孤立无援起来。
另一面,前世的灭门之事,尽管顾辰悠心里也清楚,自己在其中起的不过是一个“桥梁”的作用,无论有没有她,顾家的败亡都是早晚的事,但是无论如何,终究是她的原因,加速了这个过程。
背负着这样的负罪感,顾辰悠在面对顾家的所有人时,都带着一份与前世迥然不同的宽容,当然…她宽容的对象,从来不包括她的敌人。
因此如果前世王氏的流产不是意外的话,这一次她还是希望能将这个孩子救下来。
……
“姐可是在想出宫的事?”锦秋注意到顾辰悠异常的面色,立刻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于是试探着问道。
“是啊,在宫里都要闷坏了,若是再下场雨,恐怕咱们身上就可以长蘑菇喽。”虽然心中焦急,但顾辰悠还是笑着与锦秋开玩笑道。
“蘑菇?”锦秋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顾辰悠的脑回路,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也掩唇一笑,“姐这个比打的可真是…别出心裁。”
罢锦秋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您为着十三殿下的事,近来一直闷在偏殿里,可不就是要发霉了吗?”
那楚鸿旭年纪虽,但却是个聪明的鬼,那日顾辰悠让人告诉他,自己最近有事要忙,因此这段时间都不能去看他,对哭闹了好久,才算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近来天气和暖,奶娘丫鬟们经常带着楚鸿旭出去玩耍,顾辰悠为避免与他碰上,索性连门都不出了。
“姐,不如等用过晚膳,咱们出去走走吧,十三殿下这个时间肯定已经被抱着回宫了,不会与他遇上的。”
“不…”,顾辰悠张口便欲拒绝,她知道锦秋是担心她会闷出病来,但她也没法向对解释,自己很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并不需要特意出门散心这种事情。
“罢了,就依你吧”,看着锦秋期待的眼神,顾辰悠终究还是松口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