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点流言蜚语,我还没有放在眼里,我和沈瀚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晚上的宴会你跟我一起去,把自己打扮得神一点,别给我丢人就行了。”秦珂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温蒂无语地撇了撇嘴转身离开,需要打扮神一点的可不是自己,也不看看她脸色苍白得就连妆容都掩盖不住了,应该是这些日子里劳神得太过了些,也是,又要发展自己家的企业,又要费劲心力为沈瀚设置困难。
直到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秦珂才缓慢起身,这两年她的身体状况来差了,也许是力耗费太甚,就像一直用6的工作式工作了很久一样。她想过了这段时间,她也真的应该放自己一个长假了。跟自己喜欢的人斗智斗勇,真不是人干的事啊。她闭了闭眼,待到那阵眩晕完过去,才收拾好西径自回家。
晚上的宴会很重要,宋家的现任家长也会出席,如果能够跟他达成协议,沈瀚未来的道路将会是一片坦途。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等到沈瀚在秦氏财团站稳脚跟,她就该功成身退,重新去挽回这个名不副实的婚姻了。希望看在她一片苦心的份上,到时候沈瀚的火气不会太大。
当司机张将秦珂送到会场,转头准备叫她的时候,她正靠在椅背上睡得很沉。忠心耿耿的司机看了下时间,决定过十分钟再叫醒她。
不远处开过来一辆低调的奥迪,下车的正是西装笔挺的沈瀚,他随意地将钥匙抛给停车的侍者,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一边的熟悉的车辆。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猛然停住,半晌,还是转头直接进了大厅。
秦珂醒过来的时候车内没有一个人,透过暗色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张和已经抵达的温蒂一起站在外面的背影。她理了理没有丝毫散乱的头发,拿出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妆,迈出车门,抱歉地对盛装的女士道:“你今天真漂亮,希望我没有让你等太久。”
温蒂对天翻了个跟她的外表毫不相衬的白眼,目不斜视地跟她并肩而行:“我建议你还是休息几天,要不然就去做个身检查,照这样下去,要是真把自己累垮了,我可不好向总裁交待。”
秦珂笑而不语,几年的相处早让她摸清楚了这个得力助手的脾性,她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有空的话去检查一下也好。
“过两天,你安排一下,我去做个身检查。”留下这句话,秦珂率先踏进灯火辉煌的大厅,径自向着站在窗边的宋家家主走去,面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的明艳。
宋司祁的父亲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谈话就是省事,没过多久,他们就敲定了和平共处的战略意向。宋父从路过的侍者盘中端过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只玻璃杯交到秦珂的手中,满意地微笑道:“沈先生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对于他的暗示,秦珂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浅浅笑着饮了一口杯中的美酒:“能在前辈的手段之下还能做出有效的反击,有这样的丈夫,我为他感到自豪。”想要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他还不够格。要不是因为他的儿子是温晓菱以后的爱人宋司祁,秦珂才懒得搭理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头。
城府颇深的老头也不以为意,只要能够让宋家稳步发展下去,不用腹背受敌,他此行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秦沈两家能彻底翻脸是最好,要是不能的话,他也不强求。
秦珂放下杯子,刚好看到沈瀚正侧脸跟身旁一位年轻的女士谈论着什么。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发显出他的丰神俊朗。不愧是她花了大价钱,专门为他定制的。
秦珂扬眉,唇角露出柔和的笑意,转身向宋父道了声,“失陪。”就向着他的向走去。
刚走到一半,秦珂就被挽着温晓菱的宋司祁拦下了,他质彬彬的脸上,十分诚恳:“秦姐,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当面对你出一声‘谢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明晚能邀请你吃顿便饭,晓菱也会到场,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诚意。”
秦珂扫了他一眼,侧身过两人:“没空。”
“秦姐!”温晓菱拉住她的手,泪盈盈地望着她,“司祁是真心想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忙,瀚哥……”
秦珂拂开她的手,打断了温晓菱的话,她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诋毁沈瀚,特别是这两个人:“我过了我没空。既然你还听不懂我的话,那我就直接明了。帮到宋家,只不过是无心为之,我不需要你们的道谢,也不想再看到你们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不是你们动不动就跑出来碍事,沈瀚也不会揪着宋家不放。用用脑子好不好?该避的嫌疑还是要避的。”
不管这事是谁的错,秦珂坚信,问题也绝对不会出在沈瀚身上,最好面前的这两个人就相亲相爱地有多远滚多远,沈瀚也千万不要为了白月光温晓菱而黑化,这样她就能提前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三人站在人群中央,旁人看过去,完感觉不到秦珂流露出的冷意,只能看到他们相谈甚欢的假象,就连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那边的沈瀚也给骗了。
他火冒三丈地一口饮尽杯中的余酒,转身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大厅,也不在乎旁边那个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刚把话了一半的女士有多难堪。
待到秦珂摆脱掉温晓菱和宋司祁,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场中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秦珂嘴角一阵抽搐,这种跟在沈瀚屁股后面追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秦氏财团的总部,沈瀚神色冷峻,端坐在一群年过半百的董事会成员中间显得特别的打眼。宽大的会议室内几乎座无虚席,除了总经理的位子。
今天是沈瀚堂堂正正地进入秦氏财团董事局的大好日子,不管那些老家伙愿不愿意接受,他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这一刻,沈瀚很想知道,当秦珂踏进这间房,第一眼看到他时,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直到预定的会议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原早就该坐在次位上的秦珂,都没有出现。
偌大的房间里面开始有低语的嘈杂声响起,几个老资格的成员不耐烦地指使着秘书去总经理办公室催促那个不懂事的世家女。只有沈瀚静静地坐在原位没有动。只要秦珂还有一点点的大局观,就不会这么任性地将一群重要的老臣子扔在这里,一句话都不交待。
可是沈瀚这次猜错了,秦珂还真的敢就这么将公司的董事晾在了这里,只派了温蒂代她主持会议。待到秦珂的私人助理宣读了这项决定以后,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新晋的成员。
没有人会怀疑,这是秦家姐针对沈瀚作出的下马威。
“吱——”一声刺耳的木椅蹭地的声音,沈瀚蓦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他长相彪悍的秘书连忙收拾起西,赶紧跟上,临出门时还怜悯地回头望了目瞪口呆的老家伙们一眼。老板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面色铁青的沈瀚忘了还追在身后的秘书,在他还没来及摸到车门之前,就猛踩油门,一路向着秦家大宅狂飙而去。
秦珂就这么讨厌他碰秦家的产业吗?他的心里有不出的憋屈和愤怒,握着向盘的十指发白。指针已经指到了尽头,沈瀚仍然觉得不够快。一辆接着一辆的汽车被他甩到身后,无数的喇叭声和咒骂从后传来,他仍目视前,听而不闻。
秦宅除了几个佣人,就只有李妈在家。对于沈瀚的突然回来,忠心的老管家表现出了乐见其成的欣喜,直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搭一句话,她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给自家姐拨电话。电话铃声响起了一次又一次,但是秦珂都没有接。
沈瀚坐在她的房间里,从下午等到深夜,再从深夜等到凌晨……秦珂都没有回家。电话不接,邮件不回,公司、秦家、酒店……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部都找不到秦珂的身影。除了交待温蒂将公司的业务由新任董事沈瀚权代理以外,这个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恐慌,到最后的不知所措,沈瀚就像是经历了炼狱般的三天。
瀚公司所有的探子都放出去了,黑白两道部打了招呼,只要一打听到她的下落,沈瀚以信誉担保,愿意为此付出高额的赏金。
道上的人都,沈瀚疯了,秦家人来就对他不好,要是换做其他女婿,早巴不得秦家一家都死绝了,独占秦氏,怎么可能还这么愚蠢地不计代价到处找人。
沈瀚是疯了。白天疯狂地工作,晚上疯狂地开着车,沿着整个城市一段路一段路地游走,困极了就睡在车上。早上直接回到公司,在私人休息室内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再继续重复头天的行程。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但是他不敢停下来。只要一停,沈瀚仿佛就能看到秦珂明媚的笑颜在渐渐消失。
她从来就是一个考虑周到的女人,从结婚至今,秦珂就没有一次像如今这样,什么都不管毫无交待地一走了之。就连他搬出秦家那么久,她仍然会每日风雨不改地在睡觉前给他打个电话。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沈瀚很后悔,原来秦珂在他的心底,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但他却笨得将她推远……
城中一片兵荒马乱,对于这一切,远在千里之外的秦珂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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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清澈见底的海水推拥着一**洁白的浪花,拍打在细如盐粒的沙滩上,声声浪潮犹如一曲亘古不变的摇篮曲。
秦珂就这么躺在海边的沙滩椅上沉沉睡着,巨大的遮阳伞为她挡去了眩目的阳光,散落的发丝随着清凉的海风轻轻飘荡。一书从她的手边掉到沙滩上,斜斜倒在柔软的沙粒中。
端着一杯饮料的护理人员走近,将手中的盘子安置到一旁的木制圆茶几上,捡起掉落的书籍拍了拍,这才轻声地唤她:“秦姐,该回去了,四点以后的海风太凉,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秦珂缓缓睁开眼,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她居然都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在熟悉的家中。这里没有让人心力交瘁的勾心斗角,也没有讨厌的温晓菱和宋司祁,没有秦父秦母,也没有……沈瀚。
她过着曾经最喜欢的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没有络,没有电话,与世隔绝。可惜,却没有一个深爱的男人在身边,世事果然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四点以后的海风太凉?秦珂微微勾了勾唇角,她还没有这么的虚弱。她轻轻动了动手指,低声道:“让我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吧,我喜欢这个地。”
“最多只能再待半时,”尽职的护理人员看了看表,顺从地点头离开,“待些我会来接你。”
秦珂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不远处看似温顺的海面,在它广阔的外表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涌动的暗潮。
嘴上不饶人的温蒂,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抗得住沈瀚施加的压力,那个男人应该都快要气死了吧。摊上这么个媳妇,秦珂都有些替他难过。
她眨了眨眼,隐去眼中的水雾。她很想沈瀚,很想很想,但是此刻,秦珂只能躲在这个谁也找不到的地,就这么药石无罔地一天天衰竭下去。真狗血,她的教导才初见成效,自己就得了治不好的病。
也许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爱的男人,也同样地深爱着她,即使是她做出了那么多伤人的事情。真好啊,秦珂微微眯着眼睛,浅笑着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
秦珂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刚刚进入任务。
秦珂飘荡在梦中,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年轻的灵魂,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她是怎样开始接近目标人物,怎样慢慢熟悉彼此,打动他的内心。看着他们相知相恋,看着他们一起携手走过漫长的岁月……
看着过去的自己,伏在爱人的尸身上恸哭流泪,一声一声,荒凉入骨。
秦珂微微有些心酸。
她能忆起那个男人的容貌,忆起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甚至是每一句对话,可是却没有了当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爱痛交加。
她仿佛还能看到,第一次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的自己,崩溃地对着空荡荡的空间嘶声呐喊,乞求能够消除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最后,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
秦珂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伏在她手边睡得昏沉的沈瀚。
海边午后的阳光灼热,他就这么紧挨着她的躺椅坐在滚烫的沙滩上,笔挺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一旁。耷拉在她腰侧的脑袋头发有些长,乱蓬蓬的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打理过,他的浓眉紧蹙,睡得并不安稳。
秦珂轻轻抬起手,心地摸了摸他青黑的胡茬。刚刚碰到,沈瀚就醒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秦珂,似乎还没有完清醒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秦珂微微笑了起来,微凉的掌心贴上他的脸,柔柔地道:“你来了。”
你来了。不是问句,就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当我想你的时候,你来了,没有离开没有放弃,就在我身边,这样真好。
沈瀚喉头哽了哽,张嘴声音有些嘶哑:“如果你不喜欢我碰秦氏,明天我就把股份转到你名下。”
他不争了,什么都不争了,如果这一切都要用秦珂来换,他宁愿放手。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
“不要再突然跑掉……”他抿紧嘴唇,死死盯着秦珂,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
要是这样的妥协,她都置之不理的话,沈瀚发誓,他一定会狠狠地报复她,报复所有人!
没有任何留言,任何征兆,秦珂忽然就这么失踪了。就在他以为已经握在手中的时候,她却毫不留恋地撒手离开。那种痛得不能呼吸的感觉,沈瀚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假如痛的人注定要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将所有人部都拖下水,让他们也将他受过的苦统统体会一遍!
有太多的为什么,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起,只能用这种狠厉的虚张声势去哀求,就连自己都会觉得这样的姿态太过可悲。
“你能凭藉自己的实力进入董事局,我很高兴,那是你应得的。”秦珂轻抚着他憔悴的面颊,弯起嘴角,笑得一如往日的温暖。
停了停,话锋一转,她娇俏地对他眨了眨眼,“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这次的离家出走哦,你看,如果我不跑掉,你又怎么会忘了斗气,山长水远地跑来找我呢。”
沈瀚一噎,恨恨地盯着她,咬紧了后槽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放在她身侧的手开始发抖,沈瀚只觉得一阵阵头晕。他怎么也没想到秦珂居然会把“任性”这项美德发扬光大到这个地步。
他以为这个女人看上了宋司祁,他以为她恨他打压宋家,才会出手对付他,他甚至以为再不尽快找到她道歉,自己就会接到一纸离婚协议书。多可笑,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理由。
沈瀚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先松一口气,还是该先发火。
“啊,”秦珂轻轻笑着,伸出双手将他的头发揉得更乱,“你该去理发了,现在这样看起来都不帅了。”
沈瀚偏头,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冷笑着回道:“我不靠脸蛋吃饭,你要是喜欢可以去找更帅的男人。”
秦珂巧笑倩兮地坐起身,展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可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别的男人都看不上眼呢,这可怎么办。”
沈瀚捏了捏拳头,渐渐僵硬地松开,动了动,停顿在空中良久,最后还是慢慢放到她的背上,低声微不可闻地:“那就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不要关注宋司祁,不要对着其他男人微笑,不要再……离开。
他不想吵架了,也不想再继续冷战,如果这样就能跟她永远在一起,他认输。
“好,”秦珂收紧双臂,下颌抵靠在他结实的肩膀,目光投向远处的浪涛,唇边柔和的弧度有些苦涩,“我会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
碧海蓝天之下,两人默默相拥,美好得就像一幅画。
过了很久,秦珂缓缓开口:“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沈瀚放开她,正待起身,忽然耳根红了一下,坐回原地半晌,才板着脸,淡淡道:“腿麻了。”
秦珂失笑,离开座位自然地蹲下身去帮他揉捏大腿:“现在呢,好点没有?”
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面,散落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两边轻晃,沈瀚心中沁过一丝暖意,唇角微微上扬,然后抿了抿嘴:“不怎么样。”
秦珂一顿,斜睨了他一眼,啼笑皆非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坐在暖烘烘的沙滩上,价值不菲的裤子上沾满了灰尘和沙子,沈瀚却只是望着眼前的女人,黝黑的眼睛里,所有的戾气都化作了似水柔情。
这样就够了。沈瀚抬手,轻轻将她的发丝理到耳后。
秦珂偏头,柔顺地在他掌心蹭了蹭,浅浅笑道:“回去我给你做饭,做你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