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倒计时（九）
走进酒吧，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香味消散了不少，家具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没了香味的掩盖尤为明显。
原凌乱的吧台都没清空了，收银机的位置被挪开，放置了一台冷冻展示柜。
细看了一下，好像是我挑的那款机器。
跟着进了狭的操作间，所有家具陈设都被清空之后，这个家看起来还是蛮大的。站在里间屋，借着给操作工人腾地的空隙，好好打量了一圈这个隔间。
是给开包房的贵宾们特别装修的洗手间。
白瓷的水池造型别致，几何形图案还挺富有艺术气息。隔间整体都打造成木系风格，通到房顶的格子里摆了满满一墙的洋酒。
不由得感叹，“这么多格子，平日里打扫起来得多费劲啊……”
“薏仁，把这里面收拾出来，看看有什么工具设备，或者是蛋糕摆件能放在这些格子里的。这么大的储存空间尽量都利用起来。”
刚刚指挥完大型设备的摆放，老板看到我坐在隔间的马桶盖上，过来督促起来。
“嗯，咱们有抹布吗？可能需要两块。”木质家具最容易吸尘落灰，湿抹布擦过也不一定干净，还需要用干抹布再擦一遍。
“我让吕去买了，你先把这些酒瓶子清理了。”
“这么多酒都放哪儿啊！？”
老板推着一个中号打包箱过来，“扔了就行，都是空的。给你把所有蛋糕摆件都放门口了啊。”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去搬剩余的箱子。
……
我就嘛，摆一屋子酒，原来都是空的瓶子，放着装样子而已的。
“哦……诶！姐！我还需要一个梯子，上面太高了够不着！”
对着转眼消失的背影高喊了一嗓子。并没有听到回应，八成是走的太匆忙，没听见吧。
先开始清理大量的酒瓶，发现操作间正对着我的，也是一面满是木质格的陈设墙。
才想起来，当初就因为这面墙不能被遮挡住，才导致那些大型设备怎么摆放都差强人意，地不够的。
所有酒瓶都堆放在角落里，姐夫接过手来帮忙都处理掉。
这时，需要的抹布和梯子都被人拿了进来。
原来是刚刚被八卦过得那个姑娘。
她利索的登上梯子，“你擦下面吧，上面的我来。”看了一眼穿着高跟鞋的我，开始干活。
“嗯……”
原，只有我一人收拾的时候会卖力干活，可是一旦有人参与进来就会不自觉的偷奸耍滑。
这难道是大家的通病吗？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
心虚的蹲在下面擦柜子的拐角处，厚厚一层灰尘下面，露出木质好看的金黄色纹理。
为了打破沉默的局面，尴尬的问道，“e……你叫什么名字？”
“鲁迅。”
嗯？？？？
“哦？那你是姓周咯？”疑惑的回头瞅了她一眼，轻巧的身形已经在梯子与格子之间手脚并用了起来。
“呵呵，不姓周也不姓鲁，就叫我鲁迅就行了。”
“呵呵好的吧……看你年纪不大的样子，哪年的？”
“零一年生人。”
我果然是老了……
俗话三年一代沟，这相差四年只怕是中间隔了一道鸿沟吧。想想就莫名的酸楚，可能‘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这句话，我也要不得不出口了吧。
“嗯？这么……你不上就出来工作啊？”大概能猜到，她是老板应聘过来的员工了，不然不会这么卖力气的。
“休，没事做来应聘个服务员当当。行了，上面擦完了。”三两步跳下梯子，“你还用梯子吗？”
“不用了。”
“那我收起来了。”完就搬梯子往出走。
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的操作间，布置的差不多。其余人都去清理酒吧的仓库，腾空了好摆放一众包装盒之类的物品。
打开堆放在门口的箱子一件件码好，整齐有序的排列着。
轻笑着：“都摆好了怎么有种手办仓库的感觉，呵呵宅男的天堂。”
“叮叮咚”
“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处理”
完了！
听到机器传来这个声音，心中暗叫不好。
原挑了一个没有订单的日子便搬家收拾西。在这什么都不齐的情况下，有人突然下订单，只怕又是一场手忙脚乱的恶战了。
赶忙跑到大厅里，看到老板正对着订单票皱眉，忧心忡忡的问“姐？顾客拍了个什么款式？”
“手工糖果城堡那款。”
“什么时候要啊？不是今天吧！”心脏蹦蹦跳，怕什么来什么。竟然订了最耗时费功夫的款式。
“一个是明天上午七点送达的。”又从下面抽出一张票，“另一个是明天上午十点送达。”
“两个？！”
我怎么头突然有点晕眩了呢。
“嗯……都是糖果城堡的。你计划时间吧，下班之前就做出来。整理西的工作就先放一边，让其他人来整理吧。”老板把票夹在抄写订单的白板上。
“那……材料都齐的吗？”
“都放在操作间了，你打开找一找吧。拿肯定是都拿过来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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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了一下时间。
在计划开始之前，把手头没有整理好的残余工作部做完。
没有结束的事情，会像一块心病一样，积压在心头难以消散。可能这就是强迫症不被人理解的所在吧。
“嗡嗡嗡……”
“嗡嗡嗡……”
嗯？糙米回我电话了？
“喂？干嘛。”
“嗯？我忙完了，抽出空来看看你啊。”
哎呦真是难得，还以为他老人家不会再想起我了呢。
“辛苦了，还能记得我这个存在，真是难为您了。”
“没事儿，我不辛苦。”
呸！给脸不要脸的家伙，这种话还好意思接！
“老公我们店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搬家，我快累死了”
只要瞅准时机，就不放过任何一个跟糙米撒娇耍赖的机会。
“嗯？他们其他人呢？”
“都忙别的去了”
“那也不能就指望你一个人干活，给她受着罪吧！你也是，傻了吧唧的，别干了，歇一会！”
“e老公我浑身疼累死了！”
“是你们一起抬那些家具设备吗？”
“请了搬家公司……但是！其他物件打包成箱也特别沉啊！都是我搬得呢！”
我毫不违心的冲他撒谎，试图夸大其词，恬不知耻的向糙米博同情。
“累就快歇一会吧，午饭吃过了吗？”
“还没……下午还有两个顾客订蛋糕，也得我做出来……忙不完了！肯定又要加班！”哭唧唧的跟他抱怨。
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都一点多了。
“怎么连饭都不给吃了？大姐你是要修仙啊！”
站在后厨门口朝大厅张望，没人。
“e……一会儿到外面吃吧……其他人都还在忙。我一个人去吃饭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你管他们呢！不定人家早就背着你吃过饭了呢！乖，赶紧去吃饭。”
“哦……好吧”
嘴上应付着糙米的催促，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根没有富裕时间用来吃饭，况且胃里早就饿过劲了，并没有什么饥饿感。
“行了，你赶紧去吃饭吧，我上班去了。木马”
“嗯嗯，老公加油！”
……
坐在冰冷的操作间，即便是紧挨着煤气炉熬糖，还是一点温暖也感觉不到。
“薏仁，你觉得冷吗？”老板走进来问我，不知何时披上了她那件羊绒大衣。
“冷啊……鼻涕都冻出来了。”吸了吸鼻子，还算温暖的双手捂住脸颊，试图分享一些热量。
“给你把空调打开吧，这家里太冷了，呆冷。”
看着到处翻找遥控器的老板，“姐，这个屋里你闻见了吗？一股一股的往出飘下水味儿，待久了我熏得都脑仁疼。”
老板站立在空调下，右手边紧挨着洗手池，到处嗅了嗅。“e……我其实一进来就能闻见臭味儿，但是……若有若无的。嗯？这儿最冲鼻！好像是水池里发散出来的！”
赶忙把隔间的推拉门关上，“太臭了，都辣眼睛！”
我轻蔑一笑，“呵呵，怪不得这店里要喷那么重的熏香……”原来是为了掩盖他们下水管道反味儿这个问题。后半句没出口，生怕酒吧的老板在门外路过时不心听到。
“遮也遮不住多少，香和臭都混一起了！我白天一进来怎么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奇怪味道。”
老板嫌弃的双手插进袖筒，跑出操作间。站在门口探头看看我，“要是冷的受不住了，你就坐在空调下面暖和暖和，我这就给你去拿你的外套来。”然后溜之大吉。
独留我一人闻味儿。
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往空调下移去。
不行！
仅隔着一扇门根抵挡不住腐臭味的穿透力，味儿太大！
不知不觉大厅里有音乐声响起，看看表，已经到了晚上酒吧营业的时间。
老板和吴笑呵呵的推门进来，看来仓库整理妥当了。
“诶？这屋里怎么还这么冷啊？”
面对有有笑满脸红光的二人，我有些没好气的回答：“空调屁用都没有，我感觉吹的都是冷风。”
看我在不停擦鼻涕，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呦……忘了忘了！给，薏仁你的外套。”
接过外套总算是感受到一点温暖，“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臭味儿啊？一进门就闻见了啊！”
正在摆弄电视的吴搭话，“不是，是前厅服务员抽烟的烟味儿。出去看看吧，屋子里烟雾弥漫的都快看不到人了。”
“唉……”老板搓搓手拉过软凳坐在，“看会电视放松放松吧。”
切换出一个芒果台的综艺节目，吴也坐下来，“呵呵，也算得上是苦中作乐了呗。。”
大厅里超高分贝播放着隔壁泰山，几乎压过了屋子里播放的综艺节目。
等待糖凝固的间隙，抬起头看看周围杂乱不堪的环境，寄人篱下的伤感突然涌上心头。
唉……这一刻有种不上来的凄凉。
老板看到大家士气低迷的模样，到，“呵呵，今天……薏仁也算是，给咱们搬家后第一次动火开灶了。没事哈，有困难就会有解决的办法，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嗯……”
“嗯……”
姐夫笑呵呵的推门进来，“呦，开电视呢？这么惬意啊。”
老板无奈的干笑两声，“苦中作乐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哈哈老板，对这儿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板起身把门关严以防前厅的人过往时听到，“以后和前厅知会一声，店禁烟。这么呛的烟味儿，熏得操作间还怎么做西！那前厅的音乐声也太大了，谁放的啊，让他们点声儿！还有，赶紧找几个管道工人来看看吧，这屋子里臭的待不住人了。就这么大的味儿，他们还当贵宾包房招待顾客呢？！”
听到老板一通挑毛病后，我紧皱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心里积压了一下午的话终于借他人之口发泄出来了。
不过……
我还是不要把在房间角落里，扫出用过的计生用品这件事出来了，这个话题好像会让局面变得尴尬。
“好的！这些问题我记下来了马上实施！水管的话，明天就安排人给你都解决掉！”姐夫痛快的应承下来，终于换来老板眉头一展，会心一笑。
“那么……各位大佬们，如果都忙完了的话，可否赏脸来吃个烧烤呢？”姐夫拉过老板的手臂揽在怀里，顺手环住她的腰问道。
“薏仁？都弄完了吗？”
“搞定了。”
“走！吃饭去！”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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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其名曰吃烧烤，实际上还是一次商业应酬，毕竟搬到了别人的地界，这顿陪着酒吧老板吃的客客气气的饭，总是免不了的。
醉醺醺的走进区，突然很想听糙米的声音，拨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
“喂？”
“老公我下班啦”
“怎么这么晚才弄完啊？”
“七点多忙完以后，被老板拉着去应酬了。刚刚吃完饭回来”
“呵呵……大半夜陪男人喝酒，深夜晚归……”
“没办法咯……我也累一天了，还要这么晚才能回家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看我哼哼唧唧的撒娇，糙米不以为然的轻笑一下表示回应。
不然呢，他什么都帮不了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老公，你最近都忙了些什么啊，忙到顾不上我，也不接我电话……”还是念念不忘他挂电话这件事。
不知因为什么，对挂我电话的人我极其记仇，甚至久久不能释怀。
“唉……别提了。上班一个多月，工资一直拖欠着，最近正在闹腾这件事呢，心烦的很。”
糙米愤恨的点了根烟，也不知道他感冒好了没。
“那其他人呢？一直不发工资也没什么吗？”
“呼……”长出了一口气，“肯定也了啊，不过我看他们也闹不出多大动静来，一个个嘴上功夫了得，实际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一群窝囊废！看着他们就来气！”
“可能……他们没花钱吧？”
“扯淡！我都问过了！跟我一样的情况被骗来的！有的甚至花钱花的比我还多！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脑子里进的都他妈是水不成！”
遇到这种情况，拖欠工资并不是最让人生气的，往往是人们的沉默与心安理得的接受，最使人激愤。
却也不可奈何，明明站在受害者那一，却被大多数人的沉默，以及麻木不仁拖下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坏人逍遥法外，却没有一点办法。
沉默了几分钟，“那……你还去给他继续上班啊？！”
“人家那边反正是现在还和和气气的，我也不能立马就翻脸，再等等吧，我看看其他人的态度再想办法。”
“你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可怜。”
“嘁！他妈的老天爷瞎了眼而已。”
就和他一样，不在他身边的我，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无奈到连宽慰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出口，因为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动动嘴解决不了眼前的任何问题。
内心酸楚，略带哭腔。
“老公……”
“我想你了……”
……
“乖……”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