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的前宫主嫦娥仙子,在设计宫殿格局时,只是象征性的弄了个后花园,平日也不怎么爱命人打理,时间一久,这个后花园算是彻底荒废。
巧的是江临愿在最冷清的星月宫院,辟了一处做书房,紧邻广寒宫的后花园,柳清琼种下的那棵梨树早几百年前就界伸到隔壁院子里去了。
每年梨树结果时,江临愿便会任命申屠闻雨送梨果子去广寒宫,偶尔玉兔也会自行采摘,谁都不会为这等琐碎烦心,伤了两宫和气。
只不过江临愿万万没想到这个白苏婉入住广寒宫操办的第一件大事,居然就是来后花园找她这棵梨树的麻烦。
麒麟战神及申屠二兄弟站在高檐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仅一墙之隔的白苏婉,三人皆作抱怀状,神色孤傲睥睨,都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新上位的“月神”。
白苏婉一直仰着头等待战神回话,江临愿却一点儿也不急,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害得白苏婉脖颈又酸又痛。
其实这也不能怨做是白苏婉故意挑事,她之前在泌翠湖做的就是些侍弄花花草草的事,来了广寒宫后径直奔向后花园也情有可原。
错就错在她白苏婉二话不就砍了麒麟战神的梨树,更倒霉的是星月宫三霸主正巧都在隔壁书房
双互瞪僵持了良久,江临愿郁闷的不行,思索着初次见面就揍了白苏婉一顿,算不算在履行玉帝密诏中的那句“好生照拂”。
打破这次僵局的仍是郝剑,他晋升后,服饰也变得更加致了些,整个人的气质都上升了一大截,用霁月清风来形容都不为过,许是听到后花园的动静,他端着的茶杯都忘了放下,连忙从别院中一路疾跑而来。
“北司星君,打扰了您品茶的雅致了。”申屠闻雨颔首一拜,微笑道。
“哪里哪里,是白苏婉不懂事,神代她向各位赔罪了。”虽然嘴上不太情愿地着低三下四的话,但这是郝剑平生第一次对旁人自称“神”。
他熬了一万年,终于摆脱了“仙”的头衔,此时心中的沾沾自喜更盛几分。
“郝师哥,明明是他们梨花出墙,我何错之有?”白苏婉赌气似地跺了跺脚,一张可人儿的脸瞬间拧巴了起来。
“苏婉,初来乍到,你这性子可要改改,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叔父司命星君可饶不了我。”郝剑轻轻拍了拍白苏婉的手,示意她向麒麟战神道歉。
这边高墙上的三兄弟,都听出了郝剑话里的意思,这哪是在提醒白苏婉安分些啊,这是在给星月宫展示她的后台呢,前有司命,后有北司。
江临愿默不作声,微皱着眉,眸下黑水波滚,令人不敢直视。
“白苏婉,你忘了你是何身份入主广寒宫的?切莫徒生事端!”郝剑又紧逼了一句。
白苏婉屈于麒麟战神的威严,最终还是躬身敬拜,道了声:“是神失礼。”
申屠二兄弟总算松了口气,生怕情绪不佳的江临愿就此发作,万一没拦住,一不心打伤了白苏婉,这事闹大了对谁也没好处。
江临愿就心事重重,也懒得再与这帮人废言,转身正欲离开。
郝剑再次出言:“等等,麒麟战神能否赏脸与我一同品尝新茶?也好让白苏婉尽一尽地主之谊,花厅里还备了许多糕点,想必三位上神一定会喜欢。”
郝剑顺带提及了申屠二兄弟,做了个毕恭毕敬的“有请”姿势。
江临愿觉得今日的郝剑很奇怪,从早上在宫门前遇到他起,到现在他主动邀请自己,她一直都处于某种被动的状态,这是从前与郝剑相处时从未体验到过的,也可能是自己从前没太在意过对。
这个以前走到哪里都不显眼的郝剑,如今也与自己一样被封做神官了,一切都妙不可言。
一时间,江临愿便来了兴趣,答应了郝剑的邀约,他们三人从墙头上飞身而下,过万花丛簇,片叶不沾身。
“自古以来,哪有上神做客翻墙进来的呀,我们既是邻居,还望战神不要介怀。”郝剑担心江临愿觉得家照顾不周,忙着圆场。
“无妨。”江临愿不太喜欢别人同她客套,只想着赶快切入主题,众人被领头的白苏婉带往花厅。
“玉帝密旨,战神应当是见过了,白苏婉年少气盛,行事多有冒犯,今后若有劳烦麒麟战神之处,还望战神海涵。”
“其实这次顶替‘月神之位,白苏婉也有苦衷,她灵力万年不见长进,正值瓶颈,司命星君得知金月乃最佳修行之处,心仪已久,无奈嫦娥仙子一直闭门不见客,今晨,我也正巧是来送拜帖的。”一仙婢见郝剑杯中香茶已凉,随即上前重新添置了一盏。
“如今的局面皆是机缘巧合罢了,但我相信苏婉可以担负起金月殿的职责,广寒宫在她的接管下很快会振作起来。”
话到一半,郝剑侧身拉起白苏婉的手腕,温柔地道:“只是要苦了你苏婉一些时日,整日守在广寒宫不得外出,伪装嫦娥仙子千万不要露出端倪,免得被有心之人拿住把柄,大做章。”
“不苦,郝师哥,我不会白费你一番好意,为了飞升上神,我什么都可以忍。”白苏婉可是巴不得留在金月殿的人,她今日张扬行事,也是事先得知了玉帝密诏的内容,只可惜受命要保护自己的麒麟战神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不过就是砍了半棵树,那脸就拉得老长。
“我们都是为玉帝保守秘密罢了,麒麟战神应当能够理解。”他盘算的棋局已落定,大获胜的郝剑满面春风。
听完郝剑自顾自讲完一大堆,江临愿示意申屠二兄弟先去厅外赏花逗鸟,郝剑心领神会,忙使眼色将白苏婉支了出去。
花厅内只剩江临愿与郝剑二人。
停了半晌,江临愿双眸寒锋轻闪,直直盯着郝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对外大肆散播嫦娥谣言的人,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