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在虎爪中痛苦挣扎,虎兽鬼灵体内所蕴含的凶恶尸气不断侵蚀着她的灵魂,哪怕是作为鬼灵的她,也痛不欲生。
千百年来,除却当初还是人类之时所受的苦难,再没有其他能与此时的痛苦相提并论。
那时的她,还是一名普通的乡村少女,幻想着有一天能够遇见自己的如意郎君……
伥鬼看到魅痛苦的表情,不由得笑得更加猖獗:“怎么样,娘子,汝若愿归顺于我,可免受诸般苦难。”
魅没有回应,只有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不远处的左玄暗暗蓄力,所有的讯音剑气聚积在一起,伺机而动,在他看来,虎兽鬼灵的强大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即使手段尽出,也难有胜算。
曦语则是沉默,不发一言,魅作为她的灵宠,此刻受擒,她怎会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为,少女眼中的冰冷,掩盖住心底的怒火。
就在这时,伥鬼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轻蔑道:“莫慌,想要送死,一个个来,你们,谁也跑不掉!”
虎兽鬼灵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单爪猛然向下一探,周身气势狂涌而出,数丈高的身躯更显凶猛。
生前作为凶兽奇穷,即便是死后的身躯,也强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伥鬼更加得意,锁定住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随时都会发出致命的一击。
魑再也忍受不住,一声怒哮,整个身躯发出湛蓝色的光辉,朝着虎兽撞去,气势汹汹,大有同归于尽,视死如归的气势。
千百年来的陪伴,他与魅形影不离,虽少有言语,其中情意,却比天高比海深,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魅受苦。
魑像一道蓝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撞击在抓着魅的那只虎爪上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虎爪锋利,在他的身躯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魑却浑然未觉,发了疯一般,双目通红。
“不要!”
魅大声呼喊着,眼中满是乞求,看着魑受伤,看着魑燃烧自己的魄来救自己,她内心的痛,难以言明。
伥鬼冷眼旁观,抓着魅的那只虎爪不由得紧了几分。
“轰……”
魑彻底燃烧神魂,将境界硬生生拔高一个大境界,这么做的后果十分严重,甚至是神魂俱灭,可他不在乎。
就在伥鬼的操控下,虎兽鬼灵奋力一爪,将魑弹开之际,只听“叮”的一声清响,虎爪中猛然一空,空中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再握紧时,虎爪已然变成了魑,而魅则被抛飞出去。
空气中,有一段长长的一串泪水,那是魅留下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魑在虎爪中奄奄一息,再不复先前的气势,就像一条将被晒干的泥鳅,周身鳞片脱落,奄奄一息。
看到魅脱离危险,他内心升起一股欣喜,与周身空荡乏力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
“换形之术?”
伥鬼看着虎爪中的魑,狠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愚蠢!你们,谁也逃不掉!”
魑却突然轻笑,残喘道:“你无非是靠着一副空壳,除却蛮力,无他用。”
他这句话戳到了伥鬼的弱点,毕竟他仅能够操控奇穷留下的尸骸,却无法再现奇穷的各种神通,虽然尸骸坚若磐石,刀枪不入,又力大无穷,可到底,终究有所弊端。
“哼!无知辈!”
伥鬼很是生气的将魑抛飞出去,看都不看一眼,便将目光瞄向了左玄与曦语,随即又转头朝着聚集在一起的两派弟子。
魅飞扑过去,将魑的身躯接在手上,魑此刻已是弥留之际,化作丈许大,周身斑驳不堪,鳞片尽落。
魅捧着魑的头,靠在自己怀中,眼泪却忍不住的流淌:“你……怎么这般傻……”
魑喘息粗气,身躯渐渐开始变得虚无,呢喃道:“我已然丢失了一魄,苟延残喘至今,早已看透了生死,可若是失去你,我不愿……”
魅泣不成声,不顾自身伤势,疯狂的渡入灵力,可却如泥牛入海,惹得她哭声更大。
作为鬼灵,受尽千年寂苦,她早该看破一切,可事到如今,眼睁睁看着魑舍命救自己,她仿佛又变回到了当初那名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魑晃了晃脑袋,安慰道:“莫要再哭了,你……咳咳……可还记得那颗落樱……”
余下的话,他再没能出口,整个身躯化作一阵黑烟,随风飘逝。
魅只觉的手上一空,心头也瞬间一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
她以为,自己早该铁石心肠,早该麻木不仁,此刻,却情难自己,痛哭不已:“我记得……我记得……”
那时的春雨延绵,少有天晴,我就坐在窗前痴痴的想啊想,盼啊盼,只盼雨停风静,那颗落樱树下,依旧有你……
……
钱瑞阳握紧孙婉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自己则祭出命法宝“离火锤”与一众弟子戒备。
看着虎兽鬼灵靠近,遮天蔽日的身影,给每个人的内心都蒙上一层阴影。
左玄眼见于此,也快速朝着众人飞去,曦语则祭出法宝,腾空而起,目光冰冷,独有的只手掐诀不断,口中念念有词。
伥鬼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向众人的目光贪婪,更像是在看一顿丰盛的大餐。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虎兽鬼灵身上,却没人发觉,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张奉年,此刻已然不见了踪影。
虎兽鬼灵的动作来快,眼看着便要扑向众人之际,突然猛得一顿,甚至向后狂退了几步,甚是滑稽。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恐怕只要自己再向前踏一步,此刻便已然神形俱灭。
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来源于凭空出现的一柄漆黑长剑。
长剑普普通通,更像是从满是污垢的泥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却散发出危险与死亡的气息。
眼前的虚空如同破碎的镜子,慢慢裂出一道缝隙,从中走出一名黑衣男子,缓缓接住那柄长剑,顺势朝着虎兽鬼灵瞧了一眼。
仅是一眼,便让伥鬼感觉如坠冰窟,背脊发寒,不自觉的萌生退意。
黑衣男子披头散发,便是脸庞也黝黑得紧,他身材魁梧,相貌中正,瞧了伥鬼一眼后,很是平静的道:“区区邪祟,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