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着?
张潼玉难不成被她逼着转性了?
阿执默默腹诽。
既然人家不愿意告诉自己,阿执自然也不多问,反正他也不会愿意与一个想要“杀”他的人待在一起,阿执也没有任何复杂的心绪,只等着张潼玉离开。
也不知两人沉默了多久,阿执闻着那糖炒栗子的味道当真是馋得直吞口水。
瞥了眼潼玉淡漠的神情,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眼前的栗子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打算何时离开?”
这次换了潼玉问道。
阿执嚼着香甜的栗子,正享受这样的美味却被面前人冷不丁的一句话硬生生打断。
“你管不着!”
堵人话的本事,阿执可是与生俱来。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若是要离开……林府,大可不必冒险回到永安。”
“砰!”
什么叫做大可不必?!
一声稀碎的声音就这样落在了潼玉脚下。
随之而来的还有对面女子的质问声,“张公子!哦,不,林公子,你若是还记得白家,张家还有曲家的仇,那就请你也记得,我是白家最后的血脉,他们亦是我的亲人。”
看着脚下被甩出来的一颗金黄的栗子仁,潼玉默默轻叹,他早该料到阿执不会听他的。
“我是为了保全你。”
明明死过一次的人是自己,现下阿执的怒火却将他紧紧压在了那里,轻声轻语的一句保全在阿执听来更像是一句讽刺。
“你为什么要保全我?四年前,杀你的人是我,现在要离开你的人也是我,我不管你是张潼玉,还是林念之,你都不可以阻止我回去,更不能将我置之事外。”
潼玉尚不知阿执所想,仙老仙逝后他便寄信给了曹善,要想定天下必得定人心,仙老不在了,他作为清羽帮少阁主便是要承受那些责任的人,而曹善不过是他苦口婆心逼着坐在那里的人。
“我从未将你置之事外,不让你回去是因为冯落尘正在满天下的找你,齐漳更是想要置你于死地,没有别的原因,正因为他们以为你爹手里有事关宁弦的死因。”
阿执不由冷笑,她笑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都尚不知有关宁弦的事,冯落尘竟满天下的找她,甚至扬言要娶她,如今想来更加荒唐。
“那就让他们来吧,引蛇出洞,一举歼灭。”
“一举歼灭?冯落尘手握京城重兵,背后又有北狄坐镇,你如何与他斗?”
“这有何难?杀不死一群,杀一个总还是可以的。”
说着,阿执简直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最妙的法子。
“我可以嫁给他。”
“……”
虽然他明明知道阿执是故意逢场作戏,但袖中的手还是不由握成了拳头,喉咙的话就像被人瞬间压制在了口中,半天不知说些什么,清澈的双目忽然幽暗。
瞥了眼那没心没肺的女人,只得沉沉道:“然后呢?嫁给他然后呢?”
想着自己之后的计划,阿执根本无暇去顾及眼前人所想,又道:“我离开永安前,他曾让自己的近卫付之安前往云巅峰给我下聘,婚期似乎是在下月,到时候我找个机会杀了他便是。”
阿执嘴上说着容易,潼玉却摇了摇头。
“天真,别说齐漳武功不在我之下,冯落尘更是轻功了得,你如何能杀的了他?”
面对阿执如此简单的计划,潼玉的无奈尽显面上。
“你错了,先前我在他府上的时候曾险些得手,奈何那根银针短了半寸。”
当日在慎王府得知冯落尘想要求娶自己时,阿执确实怒火冲天只觉得自己被人毁了清誉,那根银针若是长个半寸,别说冯落尘会当场毙命,她也不会活到现在,只怕早已被慎王府府兵当场抓获。
可这些事情潼玉并不清楚,提起阿执在慎王府住过几日,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泼了层冰水一般,寒透了整个身子。
阿执捏着一颗栗子方才放在嘴里,抬眼看着潼玉突然寒澈的眸子,身体不由僵硬。
“你怎么了?”
你说呢?没闻到醋味吗?
只可惜某人近几年看惯了南国女子的倾慕眼色,如今到了阿执这里竟突然碰了壁,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
夺了阿执手下的栗子,咬牙淡淡道:“无事,白姑娘习得圣凰剑法,自然与我这样的江湖人比不得。”
这话说的阿执只觉得喉咙瞬间卡住,忍了忍,谁让自己当年欠他的,傲着一股气硬是没有吭声。
潼玉不喜甜食,看着阿执手下毛躁,他也不知为何将那一把栗子全部剥了个便,片刻后只见桌上金黄色的栗子肉颗颗被放在了某人手边。
也许习惯,也许已经忘记眼前人并非当年的他,阿执自顾自的吃着那些剥好的栗子,两人之间虽然沉默可也不失默契。
“你是一路跟着我吗?”
知道他并非肯承认这一点,但阿执还是问了。
“白姑娘多虑了,林某在终南镇有个宅子,带人前来打扫,顺便办些事情。”
此话听着便知是托辞,可潼玉却也并非只是为了保护阿执。清羽帮南国暗士传信,齐漳已经到了南国境内,而终南镇便是他的必经之路,所以阿执留在了这里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哦。”
阿执无奈应了声。
想来他也不会是真心想要保护自己,谁会想要护住一个害过自己的人呢?
“你离开吧。”
潼玉突然要求道。
“我当然会离开。”
“我是说,现在。”
从杨双口中得知,齐漳因阿执与冯落尘有了嫌隙,对阿执更是起了杀心,若真的在终南镇遇到了齐漳,阿执凶多吉少,还不如尽快离开。
可这些话进了阿执的耳朵那便不是这个意思了,她会以为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在撵她。
原来他的目的是来劝说她离开的。
阿执苦笑,吃了最后一颗栗子,轻声道:“放心,离开了林府,南国我也不会逗留的,不会留在这里碍你的眼。”
“我并非此意,白姑娘莫要误会了。”
“别说了,从前的事本就是我对不住你,你厌我,烦我,我也该受着。”
话已至此,解释无意,潼玉只好愣在原地看着阿执收拾了包袱。
桌上吃食尚还热着,明明身体虚弱却还是要逞能继续赶路,这个人为何次次都能将所有的罪责对向别人,好像一切错误都是别人的。
“站住!”
女子恼气着正欲开门离去,潼玉的怒火便已经无法抑制。
“林公子还有何事?”
她没有回头,语气里毫无半分情分。
“白婉儿,我不该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