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外即将又一年的秋风袭袭呼啸,那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就像是从寒冬里的一场雪,突如其来。
开门离去,阿执毫不犹豫地就想要继续上路,她宁愿独自一人撑到最后,哪怕是被齐漳杀死,也在此时不愿意待在这个男人身边。
“小姐,你这是做甚?”
大刀正给两生喂着粮草,听着脚步声忽然回头看去,只见阿执怒气冲冲地就要从他眼前拉走两生。
他来不及问,阿执便已经上了马。
“告诉张潼玉,既然他已经有了计划,想来也不需要我,那么之后,就请他离我远点,我可不保证还会不会再捅他一刀。”
话毕,脚下踹着马肚子就想要即刻离开这里。
去意已决,只是她又一次被某人拦了下来,随着秋风瑟瑟,面前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前。
阿执怒瞪着面前男子,心中的傲气使她根本不愿多说一句。
潼玉亦是生气的,负手立在门口,坚定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马上的阿执,那种怨愤的冷澈又一次落在了阿执身上。
“你不能离开。”
他没有理由求阿执留下,能说的唯有真的一句似是命令般的话,即便他知道,此时的他根本拦不住阿执想要离开的心。
“呵,我是张公子的什么人啊?家奴?丫鬟?还是亲人?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留我就必须得听你的?”
是啊,一纸婚约不过是长辈在时的约定,四年前的他们两人或许相知相伴,可如今呢?
潼玉的目光忽然一沉,“我念你是我的故人。”
“哈哈哈哈”
故人?
阿执忍不住眼眶的泪水,嘲讽,冷笑,甚至还有一点害怕。
“张公子高抬我了,我不过是你口中一个罪无可恕的人,你又何必如此待我,再者,我若真的死在了齐漳手下,你也少了一个心头之患。”
这个问题,潼玉心下还真的有想过,就在万花楼他为阿执遮住那赤裸身体的时候。
如果阿执死了,他真的会安心的活下去吗?
“我不会让你死。”
这个答案,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明白了。
不管是当年的事出有因也好,阿执真的想让他死也罢,对于他张潼玉来说,阿执不能死,即便不是情爱,也有情义。
“张潼玉,你在说笑吗?”
“因为我答应过叔父,我会护你一生,守生之责便是我对你,对白家的承诺。”
“你的守生之责,我不需要。”
阿执强硬的态度无非是给潼玉心上故意划上一刀,狠辣而无情。
潼玉若是再多说就是再践踏他自己的尊严,每每想到四年前死的是自己,他便心中悲愤万分,可看到阿执的时候,他就好像忘记了之前所有,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几乎眨眼之间,潼玉腾空而起,凌厉的目光直朝阿执看去,手下的力气使的恰到好处。阿执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被人用力点了一下,全身无力地就要倒下马去,想要喊叫但也没有半分力气。
“张……”
一个翻越,潼玉一手怀抱着这个女人稳稳落地。
“公子,小姐没事吧?”
大刀立在旁边默默看着两人,忍不住着急,但也最后只剩下一句叹息。
“无事,你回去歇息吧。”
“哎。”
目送潼玉抱着阿执进了主屋,大刀不由自问,“这……孤男寡女,不好吧?”
其实细细想一想,他也不难看出那两个人之间的情爱纠缠,傻傻一笑,心中只愿潼玉对阿执好就行。
屋内,阿执依旧不肯闭上双眼,瞪大了眼睛看着榻边的男人。
潼玉实在是困倦,只可惜这房内不过一张床榻,他又担心一个时辰后穴道解开阿执又会想要离去,只得端端坐在榻边闭眼小憩。
“睡吧,明日我有事与你谈。”
似是感受到了背后炙热的目光,潼玉淡淡道。
良久,阿执依旧没有睡意,胳膊虽然可以稍稍移动,但还是使不上力气。
黄昏时吃了两碗馄饨,现下嗓子几乎可以冒火,干痒的喉咙不由得使她小声清着嗓子。
“咳咳……”
也不知怎的,越咳便越忍不住感觉到痒,阿执又怕吵醒了潼玉,涨红着面色强忍着轻声对着枕头咳嗽。
如此一来二去,即便潼玉沉睡了许久但依然被她吵醒。
“婉婉可是想喝水?”
也许方才醒来,头脑没有很清楚,口下不由称呼着从前他对阿执的爱称。
“嗯?咳咳……”
阿执似是认为自己听错了,咳嗽着没有回话。
潼玉也没有再多问,揉着后脑勺走到桌边为阿执倒了杯水。
“多谢。”
潼玉手中的杯子已经到了阿执嘴边,原以为自己可以有力气接住杯子的阿执,正欲抬起手,阿执不由尴尬一笑。
糟了!她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我胳膊麻了,你帮我解开穴道,可好?”
恳求的语气从阿执口中说出,潼玉嘴角微微上扬。
“在等一个时辰吧,等你胳膊不麻了再喝水。”
“啊?大刀的馄饨馅太咸,我口干舌燥,嗓子也不舒服。”
“你是让我喂你?这穴道原本一个时辰就可以解开,只怪你体虚,怨不得别人。”
“让你喂我,我还不如多等一个时辰。”
听到某人想要喂自己喝水,阿执转脸便觉得满身不快,别过脸直接闭上了眼睛选择了放弃。
听到水杯落在自己榻边,阿执心下正想着自己看来是要等一个时辰才能喝到水了,自己的身子便被人一把扶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坚实的胸膛竟抵住了她的后背,眼前的水杯已经到了她的嘴边。
阿执默默一顿。
“怎么?白姑娘是怕我下毒?”
“不,是……水太凉了。”
“将就着吧,夜里我不好吵醒大刀。”
“嗯。”
低头轻轻小抿一口杯中的水,阿执嗓中瞬间感觉到了一丝清凉,几口下去,她竟然没喝够!
潼玉半睨着阿执,淡淡问道:“还要?”
“嗯。”
没一会,又一杯到了阿执嘴边。
茶杯见底,潼玉又问,“可还感到口渴?”
“我……饿了……”
“……”
阿执伤重之后,林府上下每日的山珍海味样样往东苑送着,这才让她许多伤口痊愈的比常人快些,更何况药不治的医术又非常人能比,她的日子定然过得自在些。
现下阿执也算骗潼玉,她若是睡着倒不会感觉腹中空空,但她看着潼玉生了半个晚上的气,动怒之下竟耗费了心力。
不争气的肚子就在此时忽然闷响一声,潼玉似是有些嫌弃,瞥了眼怀中女子,犹豫了半晌,沉沉反问道:“想吃什么?”
“雪花酥!不不不,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