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的热泪忍不住得往下流,心碎吗?是,也不是,一个爱到骨子里的人想要把她嫁给别人,除了心碎还有耻辱。
阿执的质问更像是还给张潼玉的一把利刃,那样不屑,还带着些许不甘。
“是。”
潼玉缓缓低垂着眸子,回道。
而这一个字直接击溃了阿执埋在心底的最后一点念想,在知道林念之就是张潼玉的时候,那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的念想就在这一刻瞬间化成了飞烟。
伤心之时唯余心寒,“哈哈,当真是个好计划,一个男人得有多大的心才能将与自己订了婚约的女人嫁给别人啊?哈哈,到底是你张潼玉心大,还是我白婉儿活该啊?”
恶风突来,方才升起地太阳瞬间被层层云雾遮盖,渐渐暗下来的天就像是预示着之后的一切。
潼玉想了许久的计划就这样被阿执的泪水堵在了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潼玉眼波里的错乱就像是一团乱麻被阿执生生砍断,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方才的眼神是心死吗?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为自己心死吗?
“婉……”
“住口!白婉儿在四年前已经与当年的潼玉一起死了,你不是他,你也休要将我看成当年的白婉儿,林公子。”
绵绵细雨轻轻砸在两人的脸上,身上,而阿执的这番话更像是一个闷拳狠狠打在了潼玉的心上,看着自己抓着阿执的那只手被轻轻推开,此时的潼玉这才明了,他还是不舍。
“你是要离开?”
这句话,也是他最想问出的,他不在乎齐漳和冯落尘会找上门来,他在乎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他。
平静的眸子忽然不断颤抖,看着阿执不断往后退去的步子,他慌了。
“你不能离开,他们会找到你的。”
“林公子真会说笑,冯落尘来了,我不就可以回去和他成亲了?这不是你计划的第一步吗?”
阿执忽然勾起的嘴角就像是死亡前的告别,潼玉不由得想上前抓住她,但阿执又是后退了一步。
“对,这只是第一步,我的人还有曹起良他们会保护你,会在成亲当日去将整个皇宫围起来,而且凌才已经找到了冯落尘勾结北狄的证据,杨双现下也在我的手里,这些足以可以将冯落尘置于死地……”
“曹善?是啊,他从一开始就是听你的,他有何曾真心相信过我,还有天影,程烈,甚至斩风,他们即便每日跟着我,心也是在你那里的吧?”
乌云密布的天空,倾盆大雨随着冰凉的秋风不断吹刮着两人,阿执的笑意依旧,可她越是想要笑就越是觉得自己可怜,悲凉人生不过如此。
“林公子,你走吧,我留在这里等着他们,这不是赌气,是为了成全你,也为了成全我。”
也不知是不是后背的伤口浸泡了雨水,阿执未等潼玉回话,她不由得腿下发软,但她还是死死撑着站在那里,发抖的腿被她最后的一丝坚强逼迫着蹬直。
“我不会走的,我不管你是为了成全谁,我只知道你若是留在这里等到了齐漳,必定只有死,为今之计,我让大刀送你走,十日之内回到永安后,我会写信给师兄,凌才也会去找你商讨。”
“既然你早已经想好,我听你的便是。”
“还有一事,师父的死我信你,我定会查清所有事还你清白。”
阿执忍不住冷笑,“那还真是多谢了。”
“大刀!”
听到潼玉召唤,大刀瞬间开门跑了出来,看着淋透的两人,心里的难受溢于表面。
“公子。”
“带她走吧,路上小心些。”
“走?可是小姐的伤…”
“多话!听我的便是。”
“是。”
大刀瞥了眼潼玉凝重的神情,讪讪无言。
换了衣物,准备好了药物,吃食,银两,潼玉将一个诺大的包袱放在阿执怀里,看着阿执略显苍白的面容,他的心不由一揪。
“路上小心。”
“多谢公子。”
“嗯。”
短短一句,阿执头也不回的往院外的马车走去,上了马车更是一声也没有发出,隔着车厢,大刀看看车厢里的人又回眼看看不远处屋外的潼玉,那种对两人地无奈油然而生。
“公子,你……”
说着眼睛不由看向阿执。
潼玉默默摆首示意两人速速离开。
大刀轻叹,点了点头挥鞭而去。
离开后的宁静伴随着太阳的又一次悄然而至,潼玉的清俊面容映在阳光雨后的光线下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离开了,也好。”
也不知是说给何人听,听着叶上雨珠滴滴落下,他的心口猛然一阵绞痛。
从前他时常会这样忽然心绞,时而可以忍耐,时而痛到他无法正常站立,可就在阿执来到南国后,他的心绞似是缓和了不少,可为何她刚刚离开,他便疼痛难忍,难道是因为“灵”?
潼玉心里猜测着,目光忽然骤远,此事还是回去问一问药不治为好。
三日后,待潼玉回到林府,一个柔弱娇小的身影突然从后搂住了他,若是此人再高个几寸,潼玉定是会将她误认为阿执。
“我以为少爷带着白婉儿离开了。”
哽咽夹杂着思念的泪水,素柔的手更加用力的搂着潼玉。
西苑原本下人就少,能在这里出现的除了管家也就是打扫的丫鬟,而素柔便是其中之一。
狠狠扯开腰上的双手,潼玉冷澈的眸子对上背后欣喜的双眼。
未等潼玉质问,管家已经带着药不治入了西苑。
“公子,药先生要见您。”
“嗯,带她下去,从今日起,除了你其他人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进来!”
“是。”
怒火也不知从何而起,潼玉淡淡瞥了眼一旁抹着泪水的女人,转脸便朝药不治走去。
冷漠也罢,无视也罢,只要他在,素柔就已经安心了。
阿执走后多日,药不治同松翠诉说了有关阿执四年前的所有事,两人商讨之下还是做出了决定。
看着潼玉略显疲倦的神态,药不治反问道:“可是见了阿执?”
“嗯。”
潼玉也没有想要隐瞒,他此次回来亦有一问想要药不治解惑。
两人坐在院内,彼此怀抱着各自的心思,看一看对方又看一看手下茶盏,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我有件事……”
“我有件事……”
两人不由同时开口。
潼玉缓了缓,犹豫着问道:“药先生,我想问,你可听过一个南国有一种蛊虫叫做灵?”
药不治猝然诧异地看向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