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逗留,等上了马车,看到车厢内某人扶额正闭眼装睡,阿执不由撇了撇嘴。
“婉儿着实让为夫等候良久。”
为夫?
阿执翻了个白眼,坐在车厢靠外的角落尽可能得离某人远远的。
“怎么,难不成张潼玉死后你看上了那个蠢货?”
冯落尘睁眼趴着身子往阿执身旁探去。
阿执懒得理会他,若不是因为张潼玉所安排的计划,她怎么会委屈了自己上了这个马车。
“不理我?那我现在就去派人烧了酒馆,至于里面的人…”
“冯落尘!狼心狗肺!”
阿执别开了脸,低声咬牙怒斥道。
“哈哈,这不就对了,哪怕是骂我,我也乐意听。”
说着,冯落尘一个劲便将阿执扯到了自己眼前。
阿执只觉自己被人玩捏在手,膝盖又被冯落尘这么一扯撞在了车厢底,强忍着心中怒火只是静静瞪着冯落尘。
“疼吗?听说你在万花楼被人糟践,后背又受了伤,我劝你听话些,毕竟只要你听话了,他们才能活命,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我说到便能做得到,可若是你不听我的,硬要和我反着来,我保证死的不只成仙酒馆的那几个人,还有南国……林府……”
!
冯落尘嘴下的狠劲一字字窜进阿执耳里,听得她不由得头皮发麻,一时间甚至以为冯落尘是不是已经去南国找过她,林念之的身份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
经历了这么多,阿执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让自己在紧要关头保持理性,她淡淡地甚至有些讽刺地看着冯落尘。
“你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
“我若不姓冯,我又何苦如此!”
阿执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只是心下更加肯定,冯落尘定是听了谁的话知道了有关宁弦的什么秘密。
“白婉儿,我劝你在我没有动怒前乖乖待在我身边,至少我或许真的可以保你的命。”
说完,冯落尘往后一靠,懒散地斜靠在车厢内的软榻上,一路上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吓人的,慎王府依旧如从前那般,宽阔的大门,毕恭毕敬的下人,还有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侍卫,但细细打量,阿执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直到走到浮生苑她才注意到了,府上的侍女见了冯落尘无不战战兢兢,额头冒汗,甚至有的连走路都是双腿发软的。
“你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冯落尘已经立在了浮生苑的门内,正颇为不耐烦地催促着她。
阿执知道浮生苑是冯落尘日常居住的地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往前一步,似是不情愿得反问了句:“你要我住这里?”
冯落尘不由轻笑,“不然呢?你我婚期已定,你早晚是我的人,住在我的房内又有何不便?”
若是这话从寻常人家的夫君嘴里说出定是甜言蜜语,可阿执此刻只听到了赤裸裸的讽刺,还有被人玩弄的耻辱感。
这个地方她死都不会进去!
“当然不便,皇家婚礼按理你我当一月之内不得相见,只有在礼成以后才能见面,你如今让我搬进去与你住在一处院内,自然不妥。”
“哦?那我若非要让你与我住在一处呢?”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冯落尘负手又缓缓往阿执方向走来,眼神里的挑逗无论谁看去都是一种诱惑。
阿执甚是淡定,因为她绝不相信,冯落尘是要和她住在一起,他这么做是要软禁她。
“殿下,莫先生想请王妃过去一趟。”
阿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看着冯落尘又一次在他面前暴露那不为人知的一面,他迫不得已才插话打断两人。
冯落尘目光忽然收敛,正了正神色,睨着阿三轻声问道:“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说,只是听到王妃入府了想见一见王妃。”
莫老?莫洞庭。
阿执心下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莫洞庭在这里,至少冯落尘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罢了,他老人家想必也不愿意见我,婉儿去见他也于情于理。”
“是。”
冯落尘准许后,阿执便跟着阿三来到了慎王府西南角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
草木丛生,一眼望去就将此处看了个遍,这个地方竟连一个下人都没有,阿执不由心下生疑。
入了院内,莫洞庭依旧去当年一般,瘦瘦的身段,银白的头发,精神依旧,只是眼光没有当年那么明亮了。
“白婉儿见过师祖。”
待阿三离去,阿执立在不远处对着立在墙头下的莫洞庭欠了欠身子。
莫洞庭回眼看去,沧桑容颜下略带疲倦,嘴角微微上扬,轻叹道:“丫头,多年未见,果真稳重了不少。”
虽然是寒暄,但阿执还是听出了莫洞庭话里的无奈。
“世事变迁,师祖也不似从前那般精神矍铄。”
“坐吧。”
院内无人照料,桌上的茶水只得阿执亲自动手为她与莫洞庭斟好。
也许黄昏将近,也许真的经历的太多是非,两人皆是沉默了许久,直到杯中的茶见底。
“丫头,实不相瞒,若当年我对他好一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冯落尘。
阿执不知莫洞庭何意,但也听得明白他所说之人是冯落尘。
“当年宁弦死后,齐漳就将他送到了我的门下,那时他还不到三岁,或许不相信,那时我是不乐意收他的。”
“因为他是宫中遗弃子?”
“不,因为他瘦到站都站不起来,我想要拒绝,可齐漳却给了我一封皇帝手谕,为了望岐我不得不把他留下。”
“可为何是齐漳呢?他不是韦王府的门客吗?”
“齐漳是宁弦的心腹,是从前北狄王庭的一个宦官,但与众不同的是,此人与我当年同出一派,甚至我或许还得称他一声师兄。”
这个事情,当今天下除了莫洞庭与齐漳二人并无人知晓,只是这个秘密来的太快,阿执愣了片刻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齐漳为人心狠手辣,能够潜伏在韦王身边多年,可见城府至深,师祖,他与冯落尘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难道只是因为宁弦公主吗?”
“若真的那么简单又何来这些事呢?当年北狄与大齐和亲一事,率先提出的是我那师弟,宁弦是北狄难得的才女,若非北狄君主这么一个公主,她也未必肯答应这桩和亲,只是处处难料,这个公主在出嫁地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之后的命途多舛。”
“那她到底因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