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焦急难以自已。叫道:“佩蓉妹子!”跨步追上桃园北坡。举目瞭望,只见四周均是农田。水稻已种下,眼中所见,具是绿油油的秧苗。周家堡众人和林佩蓉霎时间走得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土坡下面有一条三岔路口,又不知是从哪条路上离去的。萧爻很是迟疑,不知该从哪条路上去找寻。
林佩蓉离去前,脸蛋上委屈的神色一次次地从萧爻的脑海里冒出来。周家堡的人没一个好的,林佩蓉被那些坏人捉走,凶多吉少,她怎能不委屈?
萧爻连连叫苦,又是自责,又是悔恨。只听他失落地念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给贼人捉走了。我了武功,却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跟废人一样没用,看来我是枉自了这一身武功。”
萧爻心下灰凉,竟忘了肩膀上箭伤的创痛。
唐雨溪看了看四面的地势,也看到了三岔路口,难决定该从哪条路上追去,见萧爻自怨自艾。便道:“你很担心吗?”
萧爻点了点头,神色懒懒地,也不回话。似乎在:“我心急如焚,表情已经摆在这儿了,还用得着问?”
唐雨溪似乎就没看懂萧爻的表情,又问道:“你这么担心她,为什么让她被坏人捉走?”
萧爻歉然道:“是我保护不力。”
唐雨溪怔了怔。道:“你难道不觉得敌人很狡诈?”
萧爻双眼一亮。问道:“前辈,这并非都怪我吗?”
唐雨溪道:“并非我们武功不高,力量不足。而是周家堡众人诡计叠出,使卑鄙奸诈的手段,让我们防不胜防,才让他们从我们眼皮底下捉走林佩蓉的。”
萧爻想想果觉在理,心中的自责感才得以缓和。道:“不错。这群王八蛋确实卑鄙狡诈,欺负我们是外乡来客,不熟地理。前辈,依你看来,他们是从哪条路逃逸的呢?”
唐雨溪沉吟着道:“这可不好,眼下有三条路。你看,我们位于南端,北向有一条路。据我看来,往北向去的,将会靠近渤海。另一条路去往正北,由此去可达京师。这一条去向是西北,是去定州必经之路。”
唐雨溪指着三条岔路分解释。
萧爻道:“前辈,你熟悉地势,想必一定知道周家堡的所在了?”
唐雨溪又怔了一怔。想了一想,总算想通了萧爻问这话的用意。周氏兄弟是从周家堡来的,现在一定架着林佩蓉回周家堡了。要救林佩蓉,最便捷之道,就是去周家堡。
唐雨溪却质问道:“我问你。在你心的目当中,是去追杀扶桑贼子,为父母报仇重要,还是林佩蓉的生命安危重要?”
萧爻怔住了,这两个问题在他脑海里交战起来。过得一会儿,萧爻才缓缓道:“柳生十二郎当年杀害我的父母,害得我一生孤苦。我如果不杀了他,为父母报了这血仇,那就是不孝。林姑娘待我情深义重,更是因为我,才失手被擒。如果她遭逢不测,我会内疚一辈子。”
萧爻又道:“前辈,救出林姑娘,是板上钉钉的。杀柳生十二郎报仇,是无可更改的。目前最为紧迫的,是救林姑娘。”
唐雨溪道:“好!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也不难为你了。”
萧爻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道:“前辈,哪条路是去周家堡的呢?”
唐雨溪摇了摇头。道:“周家堡这个名号,我是以前听长辈们提起过,才晓得河北沧州有个周家堡。位于何处,我就不清楚了。”
萧爻心中略觉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正感怅然无助之际,忽听得北的山坳里面传来一声黄牛的嗥叫,又见山坳里走出一头黄牛。黄牛背上坐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头上扎两个牛角辫,手里拿一只拨浪鼓,摇得叮叮咚咚地响。
在那黄牛的后面,跟着一名农夫。穿一件黄马褂,担着锄头,胸膛敞开。咿咿呀呀地唱着山歌,歌声悠悠扬扬地飘荡在山间田头。依稀可辩,所唱之词约为:地里的草掩盖庄稼不肯长,情哥哥耕地除草把活忙,起早摸黑不怕虎豹财狼,回家路上偷偷把情妹想,问声情妹妹你身在哪?
农夫唱了一段,牛背上的孩便摇动鼓,击得叮咚作响,如在伴奏。
鼓乐一停,那农夫又唱:情哥哥怕嗓子不好不敢开腔,为了情妹妹羞答答也来把歌唱,情哥哥唱情歌给情妹妹,问声情妹你是不是也在把情哥想?
那孩又摇动鼓,摇得叮咚地响。词句虽然粗糙,萧爻却听得心摇神驰,林佩蓉被周家堡的人捉走了,这事时时牵系着他,农夫所唱俚语,正像是他想对林佩蓉的。
只听那农夫又唱:天上的鸳鸯比翼成双,情哥哥也想和情妹妹地久天长,啊地久天长。
牛背上的孩童又把鼓摇得叮咚叮咚地响。两人缓缓向北走去。
萧爻灵机一动,上前问道:“大哥,你可曾看到过周家堡的人?”
农夫谨慎地看着萧爻,摇了摇头。
萧爻又道:“刚才有一队人马从这里路过,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条路走的。你看到没有啊?”
那农夫摇了摇头,指着黄牛。道:“没有人马,只有人牛。”完,依旧往前走着。
萧爻问人不着,甚是无奈。思量着该从哪条岔路追去。
唐雨溪道:“天快黑了,我们跟着这农夫去瞧瞧。看看这附近是什么村落,不定周家堡就在这附近。”
萧爻想想觉得在理,如今敌人没了踪迹,只好碰碰运气。这才拔出箭杆,唐雨溪给敷了金创药,止住了血,萧爻略作包扎。
两人跟着农夫在田园里穿行。转过几个湾,走出五六里后,依稀看到几座农舍,几所庄园。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山村里。稀稀落落有数十户人家。鸡鸣狗吠,炊烟袅袅,不少人家正在做晚饭,农家的风味来浓。
只见那农夫走进一条巷内,再转个弯,来到一座茅房之前,农夫抱下了孩。那孩道:“我去看看钱叔叔。”农夫点了点头,又拿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不可声张。
萧爻和唐雨溪不经意间看到农夫的手势,又见那农夫一脸谨慎,略觉诧异。忽听村口大道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吆喝呐喊,引得村里的狗发狂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