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申城发有了冬天的感觉，在木屋里，没有暖气，能冷得人浑身僵硬。
周末，池月刚好有空，乔阳也没有外出，两人守在木屋这一静谧里，竟有一种相度余生的错感。
好久没有这么闲了，池月去菜地里转悠了一圈。
呵气成霜，冷。
她手冻得冰凉，回屋煮了两杯咖啡，端去茶室。
乔阳一个人在里面。
窗户开着，冷风吹进来，一室寒冷，他恍然不觉，望着池塘的水波出神。
池月走过去，把咖啡放在桌上，在他对面坐下，拖了张毯子搭在膝盖上，懒洋洋往沙发上一躺，颇有点老年人养生的感觉。
“这么冷，你还开窗，也不怕感冒。”
在她进来的时候，乔阳已经看到她了。
闻言，他微微一笑，“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有什么不清醒的地？
池月皱眉，看着不看她的他。
案子拖了这么久，等待的人早已疲惫。不仅阳科技被拖得苟延残喘，即使是乔氏那么大的公司，也因为接连不断的不利消息，导致股价下跌，市值大幅缩水，在与乔阳的官司胶着这个过程中，上千亿财富凭空蒸发。
杀敌三千，自损八倍。
这已经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恐怕乔老太太当初也是没有想到的。
但闹到现在，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抛开乔家内部的恩怨情仇，总归是要厮杀出一个你死我活的结果来才行。
乔氏集团财产气粗，伤筋动骨仍然稳如泰山，该有的底气还在。
反观阳科技，在衡天实业和昊光传媒的B轮资金安排下，摇摇欲坠，虽然还没有翻开底牌，但官司的结果，将会直接影响阳科技的最终命运。
相对来，阳科技更受案件牵制。
池月了解乔阳的压力，慢慢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不要紧张，咱们一定会赢的。乔阳，你不要太焦虑，把身体拖垮了。”
乔阳看过来，目光冷静。
片刻，轻轻捏住她的手，安慰般拍了拍。
“我有分寸。放心。”
池月抿了抿唇，鼻子微微泛酸。
窗外的池塘上，水波荡起一圈一圈涟漪，像此刻她的心。
“乔阳，你最近有点怪怪的。”
“嗯？”乔阳看着她，轻轻一笑，“有吗？”
“有。”池月皱了皱眉头，吸一口气，“从你爸出车祸……不，也有可能是从我签约昊光开始，我有时候就觉得你……”她犹豫一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很难接近。”
乔阳一怔。
看她片刻，笑了。
“咱们天天在一起。”
池月紧紧抿着嘴，“正因为天天在一起。所以，感受才最为强烈。”
乔阳眉心揪起来，看着她不话。
池月问：“乔阳，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傻瓜。”他笑着拍她头，习惯性地顺了顺她柔软的长发，“我就算不爱自己，也不可能不爱你。”
池月松口气，“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来，你就不是一个喜欢做生意的人，你的兴趣爱好不在赚钱。现在的阳科技却迫使你改变……”
叹口气，她心疼地看他。
“可惜我也不是一个好帮手。乔阳，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乔阳轻轻一叹，“不要操心我，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可是，我没有办法让你开心起来。”
“……我哪有不开心？”乔阳笑着扬起唇角，在她面前绽放笑容，“池姐，你是不是犯职业病了？我的表情，还不够开心吗？”
池月瘪嘴。
“我不出来，但我有个预感。”
“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
“……”乔阳叹息，“你啊！生意上的事情，我肯定没有办法事无巨细向你汇报。但我保证，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告诉你，而我隐瞒着你的。”
池月端详着他。
好一会，她点头，微微一笑。
“开庭那天我请假了，陪你一起去。”
……
开庭前一天晚上，乔阳接到王律师的电话。
池月正准备去洗澡，闻言驻足停下，准备走过去听听。
乔阳波澜不惊地看她一眼，“去洗吧，明天还要早起，别耽误。”
池月看他脸色，唔一声，进了卫生间。
匆匆洗好，她出来，乔阳已经挂上电话，站在窗边抽烟，只留给她一个萧瑟的背影。
“王律师怎么？”池月问。
乔阳转过头，微笑着看他，“就是一些开庭的细节和注意事项，没新鲜的。”
池月狐疑地审视他，“都这个点儿了，他还专程打个电话来叮嘱，看来王律师也紧张啊。”
乔阳笑笑，“这是他拿到执业资格证以来最大的一个经济案子，他能不紧张吗？”
也是！
池月把心里的疑惑咽了回去，“去洗吧。早点睡。”
“嗯。”
乔阳掐灭烟。
卫生间里很快传来水流声。
木屋不隔音，池月躺在床上，可以听到乔阳在里面的一举一动。
他洗了很久，比池月用的时间还长。
池月等着，等着，眼皮开始打架，都快要睡着了他才擦着头发走出来。
房间的灯光被她调暗，恍惚间看到一个人，池月一个激灵睁开眼，刚好撞入乔阳幽黑的深眸里。
两两相望，乔阳一怔，“还没睡着？”
池月张开嘴，发现有点口渴，连声音都喑哑起来，“你是想等我睡着再出来？”
这反问……
乔阳眼皮无意识地一跳，丢开毛巾，掀开被子过来陪她。
一入冬，池月的脚丫子就冷，缩在被子里许久都暖和不了。两人在一起后，乔阳自然而然地充当了她的取暖器，将身上的温暖分享给她，池月也理所当然地受用了。
可今晚，大概是天气太冷。
他身上凉凉的，池月脚丫子放他身上好久，仍然没能让自己暖和起来。
第二天起来，池月鼻塞流涕，脑子昏昏沉沉，难受得很。
她有点哭笑不得，“肯定是昨天陪你吹了冷风。瞧我这乌鸦嘴，把自己感冒了。”
乔阳找来药片让她服下，“要不你今天在家休息，就别去了？”
“不能。”池月挣扎着爬起来，找衣服换上，“别是感冒，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你闯啊。”
乔阳看着她，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话。
池月再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最近真的不正常。
可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呢？
她最近也忙，一边在周冲的安排下习，一边要应付新的工作生态，没太顾得上他，回忆了许久，竟是想不起来。
……
案件如期开庭。
首先审理的是阳科技的企业权属问题。
乔氏的律师做出了很多不利阳科技的举证。
但是，阳科技的所有权结构其实是非常清晰的，在乔阳执掌Crn公司后，虽然他自己对账务往来并不怎么上心，但他有乔老爷子留给他的侯助理，来往合同，财务账单，无一不清楚。
审理过程比池月预想的顺利。
三个时结束。
当庭宣判了结果，阳科技是乔阳私人财产，与乔氏无直接权属关系。
接下来，第二个案子。
Crn公司诉阳科技侵权。
在陪伴机器人的合作项目上， Crn公司主张自己拥有阳科技的独家授权。同时，阳科技应该按合同为其提供后续的技术支持和维护，以保证Crn公司在陪伴机器人项目上的权益。
Crn公司控诉阳科技在闹分家后，就不再履行合同条款，不仅不为其提供科技支持，甚至单面撕毁合约，将独家授权Crn公司的智能陪伴机器人技术公开招标找人合作。Crn公司认为，阳科技公然违反合同，导致Crn公司利益受损，股价暴跌，进而影响整个乔氏集团的市值，损失巨大。
在这个事件上，Crn公司手持合同，理直气壮。
而这，也是乔阳最开始不使用已经成熟的智能机器人技术抢占市场的原因。
当然，在对簿公堂的时候，阳科技也有自己的理由。
阳科技主张，Crn公司违规在先，不按合同约定付款，并强行切断阳科技资金链，导致智能机器人研发中断，这才无法保证后续的更新和维护，至于单面解除合约，找其他公司合作，也是为求生存不得已的绝地求生。
公公有理，婆婆有理。
法庭上，唇枪舌剑，互相举证。
其实在开庭之前，法院是建议双协商解决，或者通过仲裁机构来处理的。
平等主体之间的经济纠纷，一旦闹上法院其实对双都非常不利。
但有趣的事，双都表示不愿接受调解。
于是，法院做出判决，各打了五十大板。
该支持的款项，必须如期支持，该提供的技术继续提供，直到合同期满为止。
Crn公司默认了这个处理结果，乔阳也没有上诉。
其实，大家都知道，经济案子法院判是法院判，关键在于执行。
那才是难题。
而在执行问题上，真正影响最后决定的关键在于下一个案子的判决结果。
——乔老爷子的遗嘱认定。
大家都很清楚，一旦乔阳胜诉，Crn公司连同乔氏集团都属于他，那个还是问题吗？
这个月的社会焦点，注定是属于乔家人的。
一桩接一桩，官非不断。
在日历翻到十二月一号的时候，最受关注的案子终于到来。
一是乔瑞安故意伤害罪、强丨奸罪二审。
二是乔阳诉乔老太太等人的财产侵占案。
同室操戈，社会哗然。
……
……
－－－－－－题外话－－－－－－
嗯，看狗子乔反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