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清濯的道行太浅,还是他单纯地以为韩暖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骗他。
对韩暖的突然生病,清濯表示出深信不疑,然后不疑有他,火急火燎地给许家默打了电话。
等待的这十几分钟,清濯无数次内疚地表示要先送韩暖去医院检查,韩暖也在数次一晃而过的心软之后,坚定地拒绝。
见清濯似有犹豫,她索性用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死活不愿意挪动半分。
清濯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干陪着。
许家默来了之后,是直接连毯子带人抱走的。
把人抱到车上,许家默来打算吩咐司机直接开车去医院。
可到了车上,把薄毯子扯掉。在仔细打量韩暖片刻之后,许家默的心里就明了了。
眼眸清亮,神色紧张,眼神恍惚……
身体应该是没生病,她生的,是心病。
哼,现在知道害怕,是不是已经晚了?
许家默默默地坐直身子,绷着脸,一言不发。
一夜未归的韩暖,来心里就发虚,见许家默此时又是绷着脸,俊脸覆着冰冷,深邃的眉眼染着薄怒。
韩暖心里有亏,不敢大声,心翼翼地往他面前凑了凑,“家默……”
见他恍若未闻,韩暖又往许家默的身边挤了挤,自顾自地拿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乖巧地伏在他的身旁。
女人的手,扯着他的袖子,陪着心。白皙清丽的面容上目光怯怯,神情紧张。
再大的气,许家默也是舍不得冲她发。
偏心里不甘,他冷着脸哼道,“韩暖,你已经和我结过婚了,你还有没有身为许太太的自觉!一夜未归,宿在单身男人家中,哼,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哎呀,清濯又不是别人。”韩暖皱着眉头,声嘀咕着,“他心里难受,我就是陪他会话……”
许家默当然知道他们在一起什么都不会发生,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昨晚可是纠结得一夜都没有睡,打手机询问吧,显得他太过气。可是,没有亲眼看到两个人到底是如何度过这一晚的,他的心里就是膈应着,酸酸涩涩的,很不舒服。
何况,自家这个女人还一直都毫不掩饰地觊觎清濯的容貌。即使那个清濯抵死不从,可身边这个女人谁又知道她会不会,胡乱揩几把。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许家默就感觉自己妒火中烧。
他就是吃醋,就是不乐意,就是不高兴。
寒着一张脸,许家默伸手把乖巧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女人,直接抓起来,搂在怀里。捏着女人的下巴,他蹙眉道,“我就是不高兴……”
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又在胡乱吃醋。可前面还有司机,韩暖不好意思那些亲密的话,只好涨红着脸,如水的眼眸带着微微的不满瞪着他。
好一会,许家默才慢慢松开她的唇,却没有坐直身体,仍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略带着薄茧的手指,抚摸着女人白皙的脸颊,他声音嘶哑地低声道,“……以后还乖不乖了?”
“乖,一定乖,就跟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去。”读懂男人浓浓的醋意,韩暖很上道地一把搂抱住他的腰,乖巧听话地道,“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你赶都赶不走。”
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做什么狗皮膏药。许家默蹙了蹙眉。见她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倒像只会撒娇的猫儿。
“嗯。”许家默低低地应了一声之后,又道,“做狗皮膏药,对我也没有什么用。”
正抓耳挠腮表忠心的韩暖,一听自己被否决了,不禁有些心急,“那你想怎么样?”
许家默眉头一挑,自己送上门来的,与他可是无关啊。
对于自动送上门的好处,他可是一点也不愿意撒手。
微微一动,男人那修长的手就抚摸在韩暖的黑亮的长发上,“回公司做回韩助理,期限我来定。”
韩暖闻言,抿唇一笑,“张秘书呢?他那么能干,你还需要助理呀。”
“不一样。”许家默眸色安静地看着她,“我现在倒是很怀念,我们在A市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他们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一天二十四时几乎都是在一起的。
想着以前的事情,心里一甜。
韩暖刚想笑几句,忽然身子就被他抱在怀里,耳边是男人那清冷微叹的声音,“暖暖,以后不能再让我这么担心了,知道吗?”
伸手拍了拍男人宽厚结实的背,韩暖很感叹地道,“又爱吃醋,又黏人,如此这般,该拿你如何是好……”
许家默听了,眉头一皱。他猛地一下子坐直,手掌微微用力,钳制住女人的手,眸光微凉,“暖暖,你嫌弃我?”
呃……
韩暖一下子愣住了,她什么了?
许家默却是不依不饶,蹙着眉,俊脸含霜,“……还是你对我,不满意?”
韩暖终于是回过神来了,知道自己这个醋坛子丈夫,又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费劲口舌,终于把误会解释清楚了,可她也签下了不少不平等的约定。比如其中重之又重的一条,就是短时间决不和清濯见面,即使见面,也一定是许家默在现场的情况下。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一个月后,许家默出差的第三天,韩暖再次去了家别墅。
那天,是清濯的生日。
往年这个时候,氏的太子爷早就在一群朋友的簇拥下,飞到国外海边去开part了。
因为玉朋刚刚离世,清濯今年并不打算操办生日宴。
李叔却想借着给少爷办生日宴,给家里添点换欢乐的气氛。偌大一栋别墅,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欢声笑语了。
见母亲也同意,清濯也就让李叔张罗着。
今年,或许是他最简单的生日宴,却是他最开心的生日宴。
清濯没有打算邀请旁人,许家默不在B市,韩暖肯定是要过来的,谢十七是自己蹭着过来的。
清濯的母亲还吃着药,就没有到前面餐厅来。只让人传话,让清濯一定招待好贵客。
韩暖和谢十七都很随意,再加上李叔,四个人简简单单坐在一起吃了个饭。
吃完饭,又坐在一起着闲话。
清濯拿出一直震动的手机,看看。
手机里面已经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和信息,都是邀请氏集团太子爷赏脸参加某某某特定准备的豪华生日宴会。
去那做什么?
光鲜亮丽地演戏?
太累,还不如在家陪着两个傻丫头话呢。
清濯瞄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去。
谢十七今天很是安静,她心里一直都很怵清濯。
可今天是他的生日,没办法,清濯还挂着她老师的虚头衔呢,她怎么着也要表示一二的。
氏集团的太子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清濯应该没有什么没有的了。
反正自己是琢磨不透太子爷的心思,谢十七索性就抱了一大束花过去。打定主意,到了地就闷头开吃,管他爱要不要……
来,她订花的时候,是订的康乃馨,被韩暖发现之后,头疼地给她换了。
康乃馨怎么了?又不是只能送给女性长辈,康乃馨的话语,是爱,魅力,尊敬之情……
岂不是更能表达她对这位“最亲爱的”的老师的尊重?
谢十七郁闷地想着。
她还打算在生日宴上再给“最亲爱”老师背上几首古诗,表达一下她的孺慕之思。
春蚕到死丝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类的诗句用的太过频繁,太过老套。
谢十七已经综合清濯的气质,给他选了不少贴合他气质的诗句。
比如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比如新竹高于旧竹枝,凭老干为扶持……
亦或是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
想着一桌子人围在一起,欢乐地拍着手,为她打着节拍,她站起身,情深款款地念着感恩诗句,该是多么动人的画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