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泥鳅拉起我的手:“暮暮,回家吧!”
“好。”
他将我送到送回到我自己的院子,院子里灯未亮起。想来涂拾还未回家。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激动的心情仍然不能平复。
“刚才那男人是谁?”一白色身影从窗外飘了进来,一袭立领长衫,云纹图案在月光的映衬下隐隐泛着柔和的银光。
“谁?”我警觉起来。
“白。”
“所以?”我回望着他,借着月色将将看清了他的容貌。
仿佛这是第一次我们这样近距离地相处,再次抬眼看想他清俊的面容,心跳不觉间竟漏了一拍。
太白山弟子是他给自己的称呼,也是世人给他的称呼,但是我该称呼他什么呢?白么?未免太敷衍了些。
我总觉得他有很多话想同我,但是他却从未同我过任何。
他不,我便也不问。
从孟塔黑他们嘴里出来的,我也不很愿意去理会,活得久了,对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很愿意去较真了。
大家都糊里糊涂那就都糊里糊涂的吧。
良久,他未答话。
只是静静立于我的床前,皎洁的月光,将他身上的佩剑照得莹润无暇。
曾经,看着二叔教人剑术,那剑气潋滟,看得我满心喜欢,缠着二叔吵了好久,也想同他要一柄那样威风的剑来耍耍。
模糊记得,那时竟断断续续磨了他十几年,前前后后也将他收藏刀剑那库房大闹了许多次,伤了两只八哥,还有一只看门的灵兽。一日,他被磨的有些无奈,转过头盯着我叹口气,道:“幺,有叔叔们护着你,你根用不上剑。”完便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喊来泥鳅,带我玩去了。
可是,在我的记忆力,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总觉得二叔最后貌似真的送了我那么一把剑,我也喜欢的紧,日日佩在身上,耀武扬威。
后来,我一觉睡了三年,起来时再问二叔,他并不承认。剑呢?也没了。
“你那把剑,能送我么?”鬼使神差地,我向他讨那把剑。
“这个不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腰上佩着的那把剑,眸子幽深。
见他如此为难,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没羞:“那算了。”我扬了扬手,翻了个身,背朝着他:“如果没事的话,我要睡觉了。”
因是背朝着他,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我竖起耳朵,身后静悄悄的,不似有人,我深知,功法高强的人一举一动向来是无声息,想来,白这会儿是走了罢。
我睁开眼睛,想起了白身上的那把剑,那样细腻的做工,处处透露出温婉的美,并不像是男子该持有的剑。
且,功法如此高深的修仙人又怎么会用得着随身佩剑呢,一般一伸手指捻个诀就凝成个武器了。像我三个叔叔,孟塔,以及黑,泥鳅一类的,何时见他们身上佩这么个齁沉又无甚用处的大铁块子?
想起那把剑,我竟打心底里生出熟悉的感觉,仿佛,曾几何时,那就是我的西,但是实在想不出个依据来。
迎着月光,视线愈渐清朗,睡意无。
“不是要睡了?”正思索间,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一个“啊”字,在音调上竟然转了好几个弯。
我吓得一个激灵弹坐了起来,披头散发地茫茫然看着依旧谪仙般立在床头的白。
“你没走?”丢了个大人,我有些气恼。
“我何时过我要走?”白挑眉。
“那我怎么一丁点你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隐了。”清俊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你刚刚,在逗我?”
“嗯。”白抿唇。
“故意隐了气息,就为了逗我?”想起白平日里十分佛系的做派,不觉脸上一红。
白平时不苟言笑,在寥寥几次的见面中,他的话都不多,对他那叽叽喳喳的师妹态度更是一个漠然。如今却在我身上下了这番功夫。
他怔了怔,面色一僵,微微咳了一声便不再接话。
一看到他,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腰间的那把剑。
犹豫再三,无法死心地又道:“女孩子送的?”
白的手又抚上剑身,目光温柔地,如抚至宝般:“不知。”
“啊?”
“许是忘记了吧。”
“都忘记了你还那么宝贵,不如送了我吧。”我见缝插针,一抹邪气染上眉梢。
“不可。”白盯着我,看不清眼中是何情绪。
“那你留着是要做什么?”我撇撇嘴。
“但我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取它。”
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对承诺的坚持和守护吧。我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不想再理会白。
我再次背过身去,躺下。
这次白没有隐去气息,就在我背后站着,稳稳的呼吸声给我一种莫名地舒适感,似有安眠之效。
夜深了,一阵清爽的风吹来,夹着沁人的花香,带来阵阵倦意。
第二日,我是被一阵急促又轻微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门敲的急,白早已离开。
我只好穿着一身睡袍,光着脚丫,跑到楼下开门。
外面有浓浓的雾气,敲门的是一个年四五岁的男孩,娃娃的脸蛋就十分圆润细腻,又添了这么些雾气的滋润,更显得红扑扑,十分讨人喜欢,看到了这样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我那被扰了清梦的焦躁心情瞬时好转了许多。
娃娃是孟塔那件药铺子里的的药童,是一个伙计的儿子,伙计年纪轻轻就十分得孟塔重用,就账房管事一职,儿子四五岁的年纪也能帮忙做事看来是得了爹爹的真传。
“大清早,扰姑娘清梦实属迫不得已。”娃娃拱手作揖大话的样子实在是颇有些喜感。
“噗嗤。”我嗔道:“叫姑姑。”
“姑姑。”男孩依旧一正经。
“你家医仙大人叫你过来请我?”我冲他挑挑眉。
“不,是我爹爹。”男孩眼珠转了转。
“你爹爹找我?”我狐疑地盯着他,再次确认道。
“嗯。”
我诧异,这娃娃的爹爹平常做事甚为谨慎,对我又是毕恭毕敬的,平常去账房取银子什么的,从来都是低眉顺目,话也不敢,大气也不敢出,怪事,今日竟是转了性子?
很快,在娃娃的带领下,我很快地到了孟塔那间医馆。
孟塔这间医馆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总要站在门口感叹上一番。
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茅草屋顶,几根木头支撑着几片摇摇欲坠的土砖做墙。地基?并未得见。
远远地,账房管事站在门口,身边是一身紫袍满面春风的孟塔,孟塔怀里抱着咕噜,咕噜看见我,便从他怀里跳下来跑到我身边用他那毛茸茸的脑袋蹭我的脚。
“怎么不来阵大风将你这破屋子刮走?”我扶额,心下再次暗叹孟塔的气。
“哎呦,巧了,我这草棚啊就是命硬,好几次大风来了,吹走了隔壁的大宅府邸,也未能带走寒舍屋顶一根稻草。”
见咕噜跑到我这边来,孟塔没有话,只是看着,脸上挂着宠溺地笑。
我白了咕噜一眼,平时在我面前都是,厮的模样,到了这里就变成雪白的狐狸模样,着实是会讨人喜欢。
咕噜似是懂了我的意思,“咕噜”了两声,摇身变化出个少女的模样。
少女容色清丽,顾盼生姿,体态玲珑。
“主人,我在这里也是在为你谋福利啊,不能吃醋哦~”着,咕噜拖着长长的裙摆在我面前原地转了个圈:“主人,我好看么?这个是我的身。其他的相貌都是可以变化的,只是这个会随着我年龄的变化,经历成熟与变老。”
“哦,好好。”我满意地点点头,尽然忘了今天来这的目的。
走进屋子,我发现今天被叫过来的并不止我一人。
除了满脸堆笑的涂拾,还有白、黑和布偶等人。
相对比大家脸上那各色的神情,我这个新来的着实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了些,我扭头看了看站在我身后毕恭毕敬的父子俩,心中发觉受了蒙蔽。
“既是你们叫我来,为何差人家贺来请我,还报的王管事名号?”
“你不晓得?”
“不晓得。”我撇嘴。
“你这人通常对我们这些熟络的人丝毫不念情分,对旁的人,倒是客气有礼。”涂拾撇撇嘴:“这关键时刻,王管事的名号就要比我们的有用多了。”
“所以,什么事?”我环视了一下座前几人,心下懵懂了些:“你们都在等我?”
“你呢?”涂拾双手环胸。
“暮暮,你不喜欢我可以啊,但你怎么能喜欢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如何保护你?”黑一脸操碎了心的忧愁。
“哈哈,咕噜你瞧,这兴师问罪的气氛,颇得老夫心意。”孟塔让咕噜趴在自己的腿上,我看在眼里,心下一阵恶寒。
咕噜萌萌地瞅了眼躺在床上的夜,着孟塔的语气,淡淡道:“瞧着,也不像是主人会喜欢的那种男子。”
我白了咕噜一眼,真是近墨者黑。
接着往下看去,最右手边坐着的白倒是面色凝重不发一言,此时此刻,倒也显得比其他人都可爱了些。
虽是可爱,只在每人一句话的连环攻势下,他这般不话的,倒使我有些不舒服来,觉得只他一人不话,这仗势便不太圆满。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我偏着头看他,眼皮跳了跳,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表情有些讪讪的。
“你想我问什么?”白没有抬头。
白平日里就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高冷不大好惹,此时此刻的模样,就如同谁将他惹毛后,扔在某处不理不会的样子,阴森些,又憋屈些,他虽未发脾气,但我竟不敢话了,如果非要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一下的话,此时此刻的我表示略微有些词穷。
“……”
屋内平静了片刻,黑一声惊叫将大伙的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呦!醒了!”
我顺着黑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旁的一张榻上,正躺着面色苍白的夜。
夜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面色毫无血色,看上去依旧无甚力气,此时此刻那双无神的目光正投在我身上。
淡淡的声音沙哑苍白:“暮暮。”
“你别话,你看你都这样了。”我见他实在虚弱,生怕他下一秒就又嘎嘣一下卧倒了,实在不忍,出生提醒。
“呦呵~这就关心上了。”孟塔十分适时抵地打趣一句。
“切!”
“哼!”
或许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白黑不定是什么失散已久的亲兄弟,见面就掐不,连行为语气都这么统一。
我抬头看了看白,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大敢支声。
一旁几人似是也感受到了白的强大气场,默默地看了看他,也不作声。
床上的夜经我提醒后也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是想什么,四周看了下,也不作声了。
孟塔更是一手揽着咕噜,一手端起茶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好戏模样。
我用眼神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自我出生以来,二叔就悉心教导我,做人一定要勇于承担,细细想来,此时还需要我好好解释一番才可化解,不然大家一副我藏了男人般的表情,实在有些令我吃不消。
“大家听我解释……”
“昨晚回的晚就是为了他?”白打断我的话,淡漠出声。
“你们要听我解释。”
“嗯哼,。”
白身上真气灼灼,衬得气场颇大,疏离感渐强,我看着他,心中茫茫然地一片空白。
我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只乌龟。
“幺啊,不用解释了,你待他的这般情谊,别人看不出,难道我还看不出嘛!不是我你,你若是真的有意于他,为何不同我讲?”一旁的涂拾颇有些吃味,先是一钉子钉死,再一开口就是语重心长:“你若觉得可以,大可以将他接进镇子里去。岂不妙哉?”
“镇子还回得去?”
“当然,只要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