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写道:摄灵花,喜阴,嗜水,入鼻甘醇,入口苦涩,春时浅粉,秋时深紫,花蕊米白
连香气都描述得很细致,我大致已经能够想象出它的样子。
现在将将入秋,应是粉不粉、紫不紫才对。
“前面貌似有个毒障。”涂拾的声音不徐不缓地传来,瞄了我一眼:“心些。”
我识趣地往白身后躲了躲。
前面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蹙了蹙眉,也不知涂拾的是真是假。
“拉紧。”白拽了拽我的手,示意。
我撇了眼涂拾,显示一下有人罩着的优感。
“若真是毒障,可也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闯啊!”布偶就比较豪迈了。
“过毒障讲究个运气一类,运气不好定是要沾上的,运气若好,不定安然无恙就走出去了。”涂拾这个谎撒的一正经,专忽悠像布偶这样的神人。
“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运气?”果然上钩,捧场的效果比想象的还好。
“这毒烟是长了眼睛的,等你经过,便要张开眼睛瞧瞧你”
“运气也是瞧得出的?”
“瞧瞧你长的好不好看。”
道是布偶再不聪明,这时也该琢磨出一些味道了,不料:“好看怎样?”竟是一路向黑。
“好看就不毒你了呗~”如此这般的氛围之中两人有些不伦不类。
“那我好看么?”
“额”
见涂拾结舌,一旁孟塔哼哼一声,两手一摊,撇向他的眼神满是幸灾乐祸。
“孟塔,你我呢?”咕噜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话一出口就是一杆长枪。
“额~”
“哈哈~”我捡了便宜自然得卖个乖:“你们看我家白就不问。”
孟塔一记眼刀扫了过来:“他怎么问?问你他长得好不好看?”
想象了一下他含羞带怯的模样,我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不行。”
忘了一眼前面走,对我们的谈话恍若未闻的白:“你一个?”
“什么。”
我眯着眼:“你明明听见了。”
“没。”
“快,问我。”
“好看。”
是逃避,我是斗志昂扬:“谁?”
“你。”
“”
知道脸上的热度蔓延到了脖颈,我才反应过来。
所以,十分离奇地,我成了最大的赢家。
那么占了便宜,还是要卖个乖的,我摸着脸,羞涩十分:“有么?”
“切!”涂拾和孟塔是难得的异口同声。
于是,我和白被孤立了。
很长的路在打闹声中愈渐短暂。
离那黑雾近,我发嗅出了些清香的味道,感觉出这雾气定是同摄灵花有什么渊源来。
已经很近了,近在咫尺,我盯着面前黑蒙蒙的烟雾,像一堵墙般矗立我们面前,将手伸进去试了试,不见五指,丝毫不透光亮,也不似往常浓烟那般缭绕的透明。
“拉紧我。”白又叮嘱道。
我点了点头,攥紧了他的袖子。
待我一头扎进烟雾之时,我才明白这烟雾究竟有多可怕。
困意渐渐袭来,我攥着白的手渐渐使不上力气
不知睡了多久,我自己醒来,一个人,不知在何处,四周一片虚无,没有阳光,没有时间。
我在那空间里走着,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涂拾?”
“白?”
“孟塔?”
“布偶?”
“咕噜?”
“你们在吗?”
没人回应我,但我不愿懈怠,只能不停地往前走,虽然不知道这个前是什么向。
“雪儿。”
一怔,这是只有我父母亲才对我唤过的称呼。
我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我的父母,叔叔们同我过,我的爹娘都是这世上顶顶厉害的人物,具体怎么个厉害法,我确是不知。
我对他们的念想只有一封信,在信上,他们唤我——雪儿。信中的字并不多,据叔叔们,是爹娘在弥留之际留给我的,内容大多是表达他们对我的爱意,希望我在叔叔们的照顾下,健康快乐幸福地长大之类,再许多我也记不清了。
这个名字连叔叔们都没有对我用过,外人更是不知。
此时,在这里,如此般唤我的女子,定是娘亲。
“雪儿。”又是一声,声音温柔而宁静。
“娘?”我问。
“是我,我的孩子。”
心中一阵暖流涌过,随之而来的是激动与狂喜:“娘?你在哪?”我望着茫茫然的四周,亦不知该向着哪里呼喊。
“我在你心里,在你梦里。”
“您出来好不好?让女儿看看您。”我这个人并不轻易哭出来,连眼睛鼻子酸一酸都是少有的事,但此时,不知怎么,鼻子眼眶一酸,眼泪竟夺眶而出。
“你要坚强,要勇敢,做一个聪明的女孩。”
“我知道。”突然一阵头痛袭来,我抱着头:“可是我头痛。”
“头痛只是一种过度,是你在找回你自己。”
我强忍着头痛,问道:“找回我自己?”
“永远不要忘记你自己,你一定要找回你自己。过去的记忆是你的,过去的生活也是你的,勇于面对,我的孩子。”娘亲的语速来快:“记住,我的女儿,一定要去选择你自己爱的人,一定要去做想做的事,要会与命运斗争,这才是你,真正的你!”
“娘!”娘亲还在着什么,可是我已经什么也听不清了。
“娘!”我在茫茫黑暗里一声一声呼唤着,但却没有一丝回音,我怅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掷地无声,四周茫茫。
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个梦,也是这般,不停走,不停哭。
梦里的人是白。
“白,白,你在哪?”
“我在这。”
“你在哪?”听到白的声音,我仿佛又找到了生的希望。
“在这,在你身边。”
我转了一个圈依然不见他的身影:“你在哪?你在哪?”这无尽的黑暗将我困得有些抓狂。
“抓紧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手?”我望着面前的茫茫一片:“哪有手?”
“就在你面前,凭你的感觉抓住我的手。”
我伸出手向前摸索,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
“抓稳了!”白一用力,我的身体就飞了起来,再睁眼时,大家都在看着我。
“呦,丫头怎么哭了?不会是吓得吧?”涂拾紧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巧致的玉瓶凑到我面前:“你瞧瞧,浪费的这些眼泪。”竟是将我的眼泪挤挤金属装进了玉瓶里。
涂拾这一反常的行为,不单单只我一人愣住了,其他人也看得怔了神。
待涂拾反应过来,已是百般摩挲着将那玉瓶宝贝似的装进怀里之后的事了。
“看什么?”第一反应是一个激灵。
“你”我指着他:“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我记着我从前有个夫子就愿意随身携带他娘子的菜刀来着。”
“去去去,你那么难哭,以后用这个来调侃你正合适,等以后回了镇子,还能拿出来同你二叔三叔显摆显摆。”刚宝贝似的接了我的眼泪收藏,现在对我又十分凶了。
我撇撇嘴,目光在大家身上扫视了一圈:“看来大家都没什么事啊~”
“情况最好的就是你了。”孟塔斜睨了我一眼:“就是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些?”
“什么?我待了多久?”
“粗略估计少也得五天以上。”
“那么久?”
“这还算是短了,若不是白又进去寻你,你这会儿不定出不出的来。”
“白~”我扭头望了一眼,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在我身后的白:“谢谢你~”
白只笑笑,并未答话。
我想他是害羞了。
“你们都受了什么伤?怎生看不出来?”我扒拉着布偶和咕噜,转了一圈又一圈。
“各种的吧,还好有塔叔。”咕噜神情间有些憔悴。
“多谢兄台照料我家咕噜!”我双手抱拳,对孟塔行了个江湖之礼。
“谁家?”孟塔挑眉,眸含戾色。
“你,呵呵,你家。”
“不谢。”
一阵风吹来,湿润入鼻,我又闻到了那股子淡淡的像极了书中的摄灵花香的香气。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
布偶闻言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没闻到啊!”
“我好像闻到了摄灵花的味道。”
“真的?真的假的?”孟塔凑过来,伸长了脖子在我面前嗅来嗅去。
刚想同他介绍一下我灵敏的鼻子,身后一道大力将我拽住踉跄着退了几步。
“孟塔,你是狗吗?”
“额,嘿嘿,不是不是。”被点名打比喻的某人挠了挠头退后几步。平常脾气挺大的人,在白面前就十分的,额,想起了才的形容,是了,“温顺”。
过了毒障,遍地都是外面比较珍稀的药材,大家都大忙特忙,忙什么呢?有的,忙着采摘药草,有的,忙着编编花篮,前者指的是男人们,后者泛指我,或我之类的人,当然,布偶咕噜包括在内。
嗅着花香,我知道我们的距离那个什么花已经不远了
采药,都是帮着孟塔采的,毕竟从毒障出来时,都承了人家的情,这会儿就连平常并不大看得上蒙塔的涂拾,面色此时也是一派聚会神的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