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雏鸡神君的事情是不大在意的,只是因着这天底下能将二叔气成那副模样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扪心自问,我也只是偶尔能。
听毕歌,二叔并没有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回七海首府,只是找了个稍微近些的云头将他扔了下去。
我估摸,雏鸡神君好歹是个神君,总该有些神气护体,即使摔下去也不至于怎样,还顺口同毕歌了句:“轻了。”
结果,没个几日竟听那雏鸡神君的爹娘去了哪个神府求那个什么转魂丹,这才知晓二叔当日扔他之时是使了多大的气力。
唯一的儿子即便再是个废物,在爹娘眼里也是个宝贝,即便这个宝贝再有过错,做爹娘的也该咋呼咋呼。
雏鸡神君他爹娘想了一个最温柔、不费气力且杀伤力最大的法子,就是借悠悠众口坏我家的名声,且四处游之时还大肆描述了一下我家二叔是有多么的凶残,他家儿子是怎样的遍体鳞伤险些一命归西。
不过半日,这十里八乡的百十个神府都知晓了这事。
雏鸡神君他爹娘宣扬得十分竭心竭力,但从悠悠众口里出来的却是我家怎的背运,我怎的差点惨遭登徒子毁了清誉,我二叔怎的菩萨心肠给那家子留了口气。几家仙府还专门请了人来我家探望。
二叔那处的消息一向别处知晓得慢些,等到各家仙府送了礼来才知晓那雏鸡神君没摔死的事,恨恨地哼了声:“那子,命是大了些。”
晚饭时分,黑来了,在门口大喊大叫地拍门。
待弟子将他迎进来时,浑身血淋淋不成样子。
我盯着他不停往下滴血珠子的袖口,一双手上镀了一层厚厚的灰土:“你干嘛去了?搬山去了。”
黑黑着一张脸也不答话,径直走到桌旁坐下,拿起一块果子糕就往嘴里塞。
我惊讶:“再怎样喜欢搬山也不能废寝忘食啊。”
“去你的。”黑抬眼送我一记眼刀。
我笑:“你这身装扮很难让人想象出你是去做什么了。”瞅了眼转瞬即空那盛糕的盘子,有些心疼:“你慢点吃。”
不料黑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抬袖擦了擦嘴,顺便抹了自己一脸血灰,就要来抱我。
我觉得他此时有些可怜,便也不同他计较了。
拍拍他后背,坚硬的触感让我感觉像是在拍一头十分健壮的大棕熊:“好了,别哭了。”
“我不服。”大棕熊哇哇哭得像个孩子。
我只能安慰:“好好,不服不服。”
“才几日不见,他术法又进了。”
我只能继续安慰:“那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咱们不打架了。”
我自从心神宁静些后,用餐都是同大家一起的,此情此景,我瞧着桌上几人接近石化的神情,也着实有些难为情。
毕歌开口问:“你同谁打的?这天下打得过你的没几个吧?”
这话不还好,一,激的趴在我身上的黑的音调又高了几分。
二婶婶捂着耳朵有些难受:“你别哭了,你出来我们大家才好知道,才好安慰你啊。”
黑哽咽着,从我肩膀处抬起一双通红且泛着泪花的眸子,颤着声音道:“栖风。”
“你俩不是不打了吗?怎的又打起来了?”
“他他不记得我了。”着又有些个哽咽,“我们俩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他不认得我了。”
二叔点了点头:“不稀奇,那子最近练功晋升神速,又刚刚历完了最后一次涅槃。记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着将凤族一脉涅槃失忆这点事又拿出来,同黑解释了一番,这才将他安抚了。
因着魔族都是些十分重颜面的,黑这番形象回家,容易挨一顿骂不,还很容易被拦着不让进门。索性便在我的院子旁边另开了一处院子住下来养伤。
被白揍了一顿,失了颜面的黑夜不能寐,见我在院子里挑了灯索性来找我闲聊。
看他疼得呲牙咧嘴,我有些好笑地问他:“你没事去找人家白做什么?”
黑面露赧色,支支吾吾地:“听你们仙族,功法晋升需得找人打架才能成,我想着那什么什么神君不是欺负你来着吗,我就想着将他送给白练练手,不料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了,我就想着,索性也省得去抓那子了,直接带白过去找人。谁知白就来了句不认识我。”
“然后你就生气了,想揍他一顿结果反而挨了顿揍?”
“嗯。”
来想好生笑话一下他的,心下却想起了白,一时间也笑不出来了,只得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安心住下罢,伤养好了再走罢。”
夜里的风很轻,带着花香,此时药神府这片山头正值初夏时节,院子里不冷不热,我使了个术法将屋里的软塌移了出来,也睡去了。
等天气再暖暖,就去寻寻毕歌和布偶。
一日清晨,黑急匆匆地跑来喊我,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地挂满了各式珠宝。
“富有使你忘恩负义了吗?这么早叫我是想给我炫耀哪样?”我撑着软榻将将坐起身子,就见他将一身珠宝都挂在了我的身上。
“你发财了?”
“不,是你发财了。”
“我?”平日里,我不大喜爱这些,如果是发财的话,我倒希望发个真金白银,这一串一串的花起来还得去当铺里面倒一手。
“那崽子又来了。”
“谁?”
黑摸着后脑勺使劲地想:“什么神君。”
“什么神君?”
“哎呀,就是上次那个被你二叔扔得差点魂飞魄散那个。”
“啊?伤好得这么快。”我起身下榻,将一串串链子还给黑,“他的西你也接?”
“白给的为什么不要?以后哥带你去民间逍遥。”
待我磨磨唧唧地走到前殿,看见雏鸡神君正被人抬着放在长椅子上。
二叔二婶毕歌都不在场,前殿当中只几个来回端茶倒水的弟子和几个负责抬雏鸡的几个随从。
“你终于来了。”躺着的人冲我露出一排白牙。
黑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西,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先谢谢了。”
躺着的神君此刻身体拧巴的更像一只毛没长齐的雏鸡,从喉咙里发出两个字:“你!啊!”一旁的随从立刻上前给主子轻柔。
黑敛财的速度很快,几个大箱子很快就被搬走了,最后一趟搬完回来盯着还在长椅上躺着的人,一脸惊讶:“你还没走啊?”
“我。”雏鸡神君有些口齿不清,神情着急,可奈何着急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西我们收了,谢谢啊,你走吧。”
“我。”
“哦,走不动啊,我请人帮帮你。”完顺手招了几个人进来,将他抬走了。
神君所过之处,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听他术法也是极佳的,今日我竟没瞧出些什么。”
“你可真会,人家还伤着。”
“走,哥带你出去逛逛。”
辞行时,二叔一脸的不情愿,再三思量之后,到底也是放了行。
人间,贵就贵在熙熙攘攘人情味。
然而我最爱的,不过就是个风景。
从前我买下的铺子目前是毕歌在经营。
几月不见,涂拾形容憔悴了许多,见了我眼睛亮了亮,而后是一个干瘪悲凉的笑容。
四处打量了一下,竟不见布偶的影子。
“涂拾,布偶呢?”我纳闷。
“没找到。”
“这么长时间,你告诉我你没找到?”
“我找遍了天涯海角,可惜连她的一点气息也没有寻到。”
大战引来一众人等观战战争很帅。
最后被白给封印到某某山下三千年。
临被封印之前,为了报复:一损俱损。
将父母的详情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