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城的话让凤天宁稍微有一瞬间怔愣,意外她如此直白坦诚,四目相对凤天宁半天才开口:“如果她们肯就此罢手,我可以答应不殃及连城山庄其他,但西洲出手的那一批人,恐怕不能放过。”也放不了,不皇姐,就是九曜也断不可能饶了她们,她一手调教的暗卫从没有白白折损的。
“还有……我需要知道幕后主使的是谁。”
“你也别跟我提什么江湖规矩,这件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恩怨,朝廷若是强硬介入,连城山庄根连抗争的余地都不会有。”
“除了合作别无选择,不然我保不了也不会保她们。”话到这个份上,因为凤天宁深知此事非同可,自己的立场不可能变动,而其中利害她相信楚连城也能分得清。
楚连城听脸色便也重,凤天宁的话她岂能不知,当年她离开时曾,她与山庄自此形同陌路,昌盛兴亡都再无相干,可那日那人求到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心软。
楚连城蹙着眉心中盘算,过了许久才抬头,看着面前静静坐着的凤天宁,她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连城山庄此刻怕是已经祸到临头。
想着楚连城又突然开了口声音透着股不出的郁卒:“其实我不姓楚,我姓连城。”
连城山庄,家主复姓连城,凤天宁算是明白,她才那是她家的意思了,没想到竟真的是这样。
据传四年前,连城山庄内乱外界只知道那场内乱中老家主逝世,而刚接位的新家主却在亲手平息纷争以后消失不见,至今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又是为何离开。
凤天宁看着她想到她们认识的时候心中明了直道:“所以你就是四年前那个突然失踪的少庄主。”
楚连城没有否认但是那一笑仿佛自嘲一般,微微的点了点头叹道:“原来已经四年了。”
她那般脸色,凤天宁也不愿再问起她过去如何,她姓不姓连城又能如何呢,对自己来她都只是楚连城。
“既然离开了,如今又何以再蹚进这趟浑水,我既知你与她们关系,自当尽力保……”
来不及更多,楚连城已经抢着又开了口:“算不上多大牵扯,当是我还老家主当年养育之恩。你不必为难,怎么办便怎么办。之前让你放她们一马我不过是随口一,自离开之时我就过,以后不管连城山庄如何,都与我无关。”
“我来找你,一来是想告诉你比起你多此一举去问花情那个狐狸,那还不如直接问我,至少关于连城山庄我知道的还是比她多得多。”
楚连城突然转变的语气,凤天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你难道不……”
“我知道,所以二来我也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她们家主日前曾来找过我,不论从前如何她毕竟也算是我妹妹。”
“据她当时并不在庄内,代为理事的人见对出手实在太过阔绰,一时不查便应下了,可谁曾料想,要杀的是竟是朝廷之人,等她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派出去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虽过再不问世事,可终究也不忍看着连城山庄一朝覆灭,如果可以,我愿尽我所能帮你,连城山庄也可以听你号令,只求给她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留她们一丝生机。”
凤天宁一惊:“听我号令?”
“有何不可?”
凤天宁没忍住笑意:“是你的意思吧,她们竟也肯这般听你的话。”
楚连城淡淡道:“她们没得选,连城山庄到底再强也不过只是一江湖势力,与朝堂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不过鸡蛋碰石头。”
凤天宁在心里点头,凭心而论,这其实是个好办法,只是作为连城山庄一众来讲,心里怕是终究难平,江湖中人最不愿打交道的就是庙堂中人,何况还要她们言听计从。
楚连城此番,大概是真的把自己当一个旁观者来看了。
她都这么了,凤天宁笑道:“行,能得到她们配合当然是最好,只要事情进展顺利我向你保证,不止能留她们一线生机,而且即便将来此事传了出去也不会让连城山庄名誉扫地。”
楚连城倒是没想过这个,她们闯下大祸,能留个安生已是不易,还顾忌什么名誉,再不过是些生杀买卖的勾当又哪里有什么名誉可言。
但凤天宁这么,楚连城不免还是疑惑问道:“莫非你已经知道背后主使是谁?”
凤天宁道:“我也只是猜测,所以需要她们的人给我些答案,但……我想**不离十。”
“你心里有数便是最好,至于连城山庄那边你不必操心有我应付,你也不必告诉我具体的计划,只需要告知我要怎么配合你就行。”
凤天宁调侃道:“怎么,怕我信不过你啊?”
“还是避避嫌的好,我来也不用知道太多。我知你信得过我,但难保那边不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心为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如此凤天宁也不欲多纠结,只是稍微凑近,楚连城见势也靠了过去。
两人在房中密语多时,直从天清气朗到渐近黄昏才结束。
凤天宁再从望月楼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辞别楚连城,宝云在外面马车上已等候许久。
车轮转动,刚到一个巷口快要拐弯,闭目休息的凤天宁却突然开口:“直走,去左相府。”
“是。”宝云连忙应道。
车马摇摇晃晃最后却停下,月光清冷照在斑驳的青石板上,人影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门扉打开,宝云将一张纸条递上悄声道:“我家主子有要事要见你家大人,烦请把这个给左相,她一看便知。”
没想到来人却是认识宝云的,二话没已经将人迎了进去,又支使了人连忙进去禀告。
然后不多时谢殊就已经快步走了出来:“参见王爷。”
“王爷这会儿怎么来了,里面请。”
两人进了屋内,交谈不过寥寥数语,谢殊心里却如炸了惊雷一般,饶是向来淡定如她也不免难以置信。
“王爷所言当真?”
凤天宁给了她一个眼神:“你觉得我在骗你?”
“不敢。”谢殊渐渐消化了这些消息,她明白凤天宁不可能拿这种事与她玩笑。
“倒是没想到她竟还没死心。”
凤天宁只是垂着眼道:“吏部如今都掌控在你手里,龚尚远虽死她那些爪牙却未除尽,正好是时候。”
谢殊恢复了冷静眼神一震道:“有些人怕是早就不在龚尚远的掌控里了,可无论她的手伸得再远藏得再深,掘地三尺我也会迟早将她们尽诛之。”
送了凤天宁离开,谢殊独自立在院中半晌,任凉风席卷,手里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嘴角勾起了漠然的笑,眼神却格外锋利,想起才的谈话,觉得真是来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可别让人扫兴。
转身间衣袂翻飞,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