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一点一点的微光弥漫上窗台,悄悄照进这徒剩了一室缱绻的屋子里。
红烛彻夜还未燃尽,琉璃屏风后面是雕花的架子床,床边垂着的大红罗帐绣满了并蒂花开。
而凤天宁醒的时候,天还未亮,明明昨日也算是劳累不已,她却醒得格外早。
又感受到身旁的温软在怀,她更是想睡也睡不着了。可凤天宁不敢动作,只能静静垂眼看着,怀里的人眉眼精致面色如玉让人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见他靠在自己身上睡得正熟,嘴角便抑制不住的想要弯起来,不是梦了,这个人啊……终于真正属于自己了。
目光锁在他身上,一丝一毫也不曾挪开。睡梦中的白倾少了平日的冷冽,整个人乖乖的依偎在她怀里,呼吸浅浅的打在凤天宁的脖子上,似有若无,惹人心痒。
凤天宁想动,可是又深知这人向来觉浅,她实在怕把人弄醒。
心里叹着饶是昨日已经万分留意,不肯叫白倾多累半分,可是现在瞧着他还是累得不轻,脸上的倦色在睡梦里都遮掩不住。芙蓉锦被下,露出了一点纯白的里衣,可是领口微张似乎只要稍微一斜眼就能窥见里面白玉一样的肌肤还映着些许嫣红的痕迹,像极了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说不出的风情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采撷。
移开视线,可是脑海里又控制不住想起昨晚那番缠绵,他肌肤胜雪,莺啼婉转的样子,一切都太过美好。若不是顾着他身子羸弱,凤天宁想自己大概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伸出手轻轻将锦被向上拉扯,将那些引人遐思的风光都全然盖住,凤天宁不由得笑自己,自制力当真是越来越薄弱了,可是似乎又应该是这样,面对着这个人她的那些冷静自持,威严和理智通通早就溃不成军。
天色才亮起一点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一点窸窣的声响,虽然很快就停了但是却没能逃得过凤天宁的耳朵。可凤天宁倒是惟愿自己没有听见,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遭了,如果不是有急事,她们断然不敢在她成婚头一日两次过来打搅。
倒不是她故意不理,只是想到怀里还睡着的人,她怕自己有一点动作就将人惊醒了。
但是现下不得不先起来了,她暗自思忖着大概猜到是哪边的消息回来了,还是少耽搁的好。于是小心翼翼的侧起身,然后准备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臂慢慢撤出来,她屏着呼吸一旦感觉到白倾眉头有一丝扯动的迹象就赶忙停下,又轻轻隔着被子安抚几下,如此反反复复等到手臂完全撤离出来的时候,凤天宁只觉得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来。再三确定白倾没有醒来,她才转身下了床,无声呼出一口气。
等处理完事情,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往常这个时候安王府到处应该已经忙忙碌碌起来,四周充斥着来来往往的仆人还有清晨鸣叫的鸟雀。但是今日在凤天宁的嘱咐下,安王府静得连一丝人声都不曾有。
下人们都自觉离主院远远的,脚步比平时轻了再轻,廊上圈养的鸟儿也一早被移至了最偏远的后院。
凤天宁之前离开卧房的时候顺手在屋里点上了安眠的香,那是从前她父后所制,她重生回来后因为一直睡眠不好才又拿出来用的。
许是香起了效果,等凤天宁再回来的时候白倾也依旧没醒。她问过陆乘,好的睡眠对白倾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休息方式了,他平时总睡不安稳,白日里精神又短,凤天宁心疼的不行,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放到了自己身边,说什么她也要养好他的身体,绝不会再让他受半点上一世那样的罪。
颇为安心的看了他一眼,凤天宁才合上纱帐。
又去外面吩咐了几声,最后还嘱咐道王君醒之前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主院。于是下人们一个个都缄口结舌,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惊扰了新王君。
凤天宁自己则坐到了主卧旁边的暖阁里拿起榻上的方桌上放置的书本闲闲看着,暖阁与主卧相连,从凤天宁榻上的方向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那一头的白倾,不会太近容易惊扰到他,也不会太远只要白倾一有动静她就能发现,刚刚好。
视线在书页上逡巡,心思却是半点没有在,由不得她自己,她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对面的动静,难以自控。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当白倾转醒的时候,他才一动,凤天宁就已经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上,含着浓浓的笑意温柔看他。
手指抚上他的鬓边,轻柔拨开额头的发丝:“你醒了。”
白倾微微愣神,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只是一醒来便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他也不由得绽开一抹笑意,伸出双手向她,像是要抱。
凤天宁顺从着将人接住,搂进怀里。所幸屋子里够暖她也不是很担心,但还是扯着被子将人从背后虚盖住。
亲了亲怀里人的发顶,凤天宁轻声问着:“还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儿?”
白倾窝在她怀里摇头,凤天宁看过去就见他耳朵泛着绯红,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她也不戳穿,语气带着诱哄:“那有没有不舒服?”
白倾还是摇头。
“那饿不饿,我让她们备吃的过来。”
怀里的人一律摇头,就是不肯出声。
凤天宁无奈的轻笑,也不逼他,宠溺的摸摸他的头,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白倾才肯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凤天宁回他:“辰时刚过。”
白倾一惊,也顾不得害羞就要从她怀里起来:“什么,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你昨日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不是……这样于礼不合……”
凤天宁将人搂回来,笑着道:“有什么合不合的,你又没有公公要去敬茶,整个王府就你最大了,谁敢说你。”
白倾不依,他说服不了自己只能看着她不满道:“不是这样……”
“你起来为什么不叫我?”
面对他的质问,凤天宁倒是很满意他如今这些小性子,不再像从前一样一身清冷,在她面前也还是那么彬彬有礼。她乐意将人慢慢养着慢慢哄着,他本就该是这样金贵娇气的小公子,应该被人宠着捧着,不该为任何人委屈自己,即便是为她。
“好,是我不好,不该不叫你。”
她这样顺着把话都往自己身上引,白倾也不知道怎么接,他知道她是为他好,可是心里就是觉得这样不对。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出嫁前爹爹和宫里来的内侍教的规矩也不是这样。
凤天宁能看出他的自责,也明白他的想法。
轻轻拍着白倾的肩膀,她慢慢道:“你身体不好你自己也知道,陆乘说过你需要好的休息和睡眠,是我点了安神的香,所以你才没有醒,所以不要自责。”
“别人家的正君如何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你不需要学他们的样子。别人教了你什么样的规矩我也不管,我说过,这个王府,你就是规矩。”
“所以你呀,不要想那么多。我对你惟一的要求就是你听话,乖乖养好身体,我们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语气太认真,白倾不能不信。
忍者半红的眼圈,白倾看着她突然道:“你这样,就不怕我恃宠而骄……”
凤天宁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尖儿,笑意藏都藏不住:“我的王君殿下啊,本王巴不得你知道什么叫恃宠而骄。”
白倾红着脸不去看她,转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我们今日是不是还要去拜见陛下?”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凤天宁又一把把人捞了回来:“还叫陛下?”
“昨晚就告诉你了,要叫皇姐,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你放开我,该起来了,不能让皇姐等。”
“没事,皇姐说了,不用着急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去就是。”
听她这么说,白倾果然稍微放了心只是还是道:“那也该起来了。”
“起来也行,不过……”
“不过什么?”
凤天宁搂着人不放,蹭到人耳边:“不过……你皇姐都叫了,是不是也该叫我了?”
“叫什么?”
“叫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