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筑见状,连忙出言安慰。
“三才,莫要伤心。”
“就像你前几日的那般,前尘往事既然已经过去,让它过去便是,过好当下,才是正途。”
李修筑语气温润,如春风化雨,仿佛带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神奇魔力。
同时,又轻轻拍了拍老道士肩膀,暗暗输入一股纯真元,替其护住心脉。
在李修筑的安抚之下,足足半晌功夫,老道士的情绪才逐渐平稳,心中魔障悄然离去。
李修筑将老道士留在内室,让其静静沉寂,缓缓后退,走出屋门,擦了擦额间细汗,不禁心生感慨。
“也不知将三才领入修行之路,究竟是对是错……”
虽跟着自己后面修行,是老道士自己提出来的,可他毕竟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间,以后成就也注定不会太高……
若是一个不慎,再……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作甚,”
李修筑摆摆手,挥走脑中愁绪:“如今三才已入旋照,天赠寿元五十载,虽日后成就有限,但他如果不修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哪能平白多出这五十年的光阴蹉跎?”
这么一想,李修筑顿时感觉好过许多。
修行就是逆天而行,自凡人至修士,引灵入体,需遭受心魔入侵;自练气至筑基,铸就金莲道基,需承受筑基雷劫;自筑基至金丹,大道金丹吞入腹,需遭受涅槃道火焚身……
修行者每突破一个大境界,皆需通过相应的天道考验。
成功了,实力自然提升,可最最重要的,是寿命再增五十载!
不然,凡俗帝王,皆位于权势之巅,为何晚年却一个个都醉心于求仙问道?
他们求哪里是仙啊,求的是那仙路长生!
“还有,吾估计三才师傅当年在凡俗拍下的那颗所谓下品洗髓丹,应是正品洗髓丹炸炉后形成的药渣,并无真正的完整疗效。”
李修筑捏了捏下巴,暗暗思忖。
“就算有,十分药效,怕也只剩些三分,剩下七分皆为丹毒!不然,哪有洗髓不成,反落病根的道理?”
才和老道士交谈,有一个疑点,李修筑始终并未和柳三才谈起,怕加重老道士的心中魔障。
按理,修行界中别药渣了,就连洗髓丹的丹名,都不会泄露至凡俗一星半点!更别还正大光明的,用真金白银公开举行拍卖会……
一个个都活腻歪了?
可若非如此,不是闲的蛋疼,又为何要拿修行界之物,与凡俗人做交易?
这其中,难道还另有隐情?
……
李修筑想的脑壳疼,索性不管,都丢到一旁。
“修行者不准与凡俗有任何接触,那是人族修士的铁律,吾现在只是一只灵妖,与吾何干?”
李修筑一时间想通这件事,心下愉悦,行至正堂,抬首观那道祖铜像,感觉道祖铜像似在朝自己微笑。
他静心凝气,静静看着那道祖铜像。
也不知是哪位匠人的鬼斧神工,将道祖铜像雕刻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浩瀚无垠,给人以睿智仁爱之感,清净庄严尤然心生。
渐渐的,李修筑竟陷入了顿悟中。
……
也不知出去多久,道观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李公子……不,李真人,在吗?”
祝大寿站在道观前的空地上,试探性的问道。
这一问,声音不大不,刚好传入正在顿悟的李修筑耳中。
李修筑身形猛地一震,脑中轰鸣,才与那触手可及的大道雏形之间的联系,竟被强行切断!
“噗……”
李修筑只感觉喉头一阵腥甜,真元逆转,目露凶光!
不过转眼,那道凶光一闪而逝,体内紊乱的真元,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门外何人,胆敢擅闯我清风观,给我滚出去!”
柳三才朝着门外暴喝一声,勃然大怒。
老道士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李修筑跟前,由于已然踏入了练气期,倒也中气十足,颇有几分模样。
随后又面带急切的问道:“师兄,你怎么了,有无大碍?”
“无妨,三才,修行之人怎能如此轻易便大动肝火。”
李修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摆手笑道:“对了,倒是你,不在屋内好好调息,跑出来作甚?”
“师兄,我早已调息完毕,出来才发现,你一个人站在道祖铜像前,动也不动,快四个时辰了!”
“哦,是吗?”
李修筑大惊,回首抬头望向窗外。
大日西沉,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留下一地金黄。
李修筑摇摇头,不禁哑然失笑:“看来日后不能无端入定,还三才,吾才也差点走火入魔……”
经由才一番顿悟,不知怎的,李修筑的心境意外的清净平和许多。
比如今日,顿悟被打断,他没有选择怪罪门外的祝大寿,反而先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自己在道祖正堂入定,而后才被祝大寿无意打断,不能无端将自己的过错加诸于无辜之人身上。
李修筑阖眸,深吸一口气,真元运转,很快便调整过来。
其实这种心思,才是修行正途。
前世看那些所谓的修仙,动不动便视凡人如草芥,一言不合,便要赶尽杀绝,寸草不留。
戾气如此之重,还谈何修仙,谈何问道?
仙人,不过是山中之人罢了。
李修筑颔首,整了整衣冠,弹走道袍上的尘灰,一步一步,走出道观外。
一出门,便看见祝大寿推着个车,车上放着新鲜菜蔬,还有油盐酱醋,肉面五谷,除了香烛果品,尽是些日常生活所需,大包包,应有尽有,就差没把家里的锅灶带来了。
李修筑愣了愣,无奈笑道:“大寿居士,吾已至辟谷,不食凡俗之物,你这又是作何?”
随后转念一想,自己前几日救了祝大寿,虽叮嘱他不必再来,但多多少少也是救命之恩,他今日独自一人,却带着这么多西,恐怕也是想报答自己。
“咦,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还是救我性命的大恩德!”
果不其然,只听祝大寿,轻咦一声,感激涕零道:“我知真人修为高深,且不喜喧哗,想来也无需世俗的黄白之物,故只独自一人前来。”
“真人已然辟谷,可三才道长还没有,这香烛果品,是用作贡品;那菜蔬五谷,便给三才道长打打牙祭,也算是我祝大寿的心意……”
祝大寿话还没完,却被柳三才厉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