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甜回到了地府大殿跟阎王复命,但是阎王并没有见她,也没有任何的吩咐,只是判官将她的任职抹去了,此时她就是虚无缥缈的一抹灵魂,连轮回的资格可能都没有,孟甜并没有什么反应,在地府这个黑漆漆的地,人好像也就不报什么希望,更不可能存在着奢望。
孟甜回到了她的一亩三分地,发呆,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发呆,回想着这几千年唯一记住的不寻常的几件事,昭儿,孟哥,云磊,还有……姗姗来迟的云平,可是错过就是错过,即便是悔恨,即便是不甘,还能够回到从前么?一起携手进入轮回池,那都不是梦想,是幻想。
孟甜叹了口气,又看向那盆几千年唯一陪着自己的彼岸花,还是昭儿偷来的,孟甜就将它种植在了自己的花盆里,那个传不会是空穴来风,孟甜一直想着奇迹会出现,但是彼岸花是用泪水浇灌的,昭儿的泪水就快用完了,几千年的时间花开叶落,花落叶生,终不得见,如今没有了养料,花和叶都已经枯萎了,孟甜将花盆捧在了手里,又开始发呆。
“孟甜啊,那终归是传,而且是地府的传!花叶终不见,才是常态,你看看,这盆彼岸花你养了几千年,花开叶枯萎,花落叶盛开!”孟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孟甜的身边,也看着那盆已经枯萎的彼岸花,其实心里也是惊讶的,花叶终不见,却总是会见一样,这样都枯萎的彼岸花在地府也是头一支,难道……孟婆不敢往下想,她也怕给了希望,换来的是更大的失望。
“可是,如果万一……”孟甜还是不甘心。
“没有如果,没有万一,因为它需要的不是你能给的!丫头,去看看桥头那个固执的孩子吧,怕撑不过去了!”孟婆转了话题,便急忙的转身离开了,她的心也跟着有些慌了,彼岸花,这么多次的轮回路,真的要改写地府的历史了么?
孟甜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她不是不想去看看云平,是她不敢,她怕,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云平烟消云散,那种明知道结果却无能为力的脆弱,她承受不起,想着想着,孟甜的眼泪,终于,滴落,这滴复杂的泪水,包含着恐惧,悲伤,内疚,渴望,却又失望,想要却要拒绝,连孟甜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流泪,然而滴落在彼岸花上的泪水,却如同甘露般滋养,枯萎的彼岸花像是找到了养料慢慢的吸收着,充实着,孟甜感受到了彼岸花的彼岸花,看着叶子慢慢的充盈,恢复颜色,不禁惊奇,象是有了希望一样,一滴泪水不自觉地又滴到了彼岸花上,夹杂着,惊奇,爱恋,幻想,充满希望,努力向上,墨绿色的中间,一点点的血红是那么的明显,花瓣开始充盈,像是吸收了眼泪,如同血脉般游走在花瓣之上,叶子也没有枯萎,反而更加努力,想要盖住花瓣的生长,花瓣有一时的黯淡,让孟甜的心里着急了,一滴带着情感的泪水再次滴了下去,花瓣的生机渐渐显现……
“这是,这是……花叶相见?我知道了,我知道彼岸花的秘密了!”孟甜激动的泪水继续浇灌着彼岸花。
不远处的阎王终于转身离开了,这地府也该动荡一下了,毕竟太久太久,循规蹈矩,没有生气了。原来彼岸花,花是靠着希望的泪水滋养,热血难凉,而叶是靠着失望的泪水灌溉,再难燃放,所以花开则叶落,而孟甜复杂的情绪充盈的泪水给花和叶同时滋养,才有了难得的花叶相见。
孟甜像疯了一样抱着彼岸花往奈何桥跑,路上的阴司也都得了阎王的安许,没有阻拦,这是他对孟梦的承诺,因为孟梦救了他的夫人和孩子,一命换一命,那年承诺只要孟甜想去轮回,绝不阻拦,只是这孩子终究受的折磨太多了,阎王却也是欣慰,总比自己看着那最至亲的人来来回回穿梭地府,却终不能相认,再无前缘可续,好太多。
终于快到桥头,孟甜停住了,那个依旧在桥头的身影已经弓背弯腰,颤颤巍巍的双腿依旧努力的站在那儿,双手握紧了的胸口,那份疼痛远比任何的伤痛都要厉害,他却在这里站了许久,就如当年他在自己的墓前守了一辈子一样,不曾离去。
“孟甜,你怎么在这?不去发放孟婆汤么?”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的问着。
“昭儿,你回来了,怎么样?”孟甜回头看到了熟悉的人,心情也跟着开朗了一些,却也跟着内疚了一些。
“够了,爱了,恨了,找到了,知足了!”昭儿微笑着简单的着这一生所遇到的。
“那来世……?”
“来世随缘吧!”
“你……”
“其实孟婆汤是对的~!我走了,你要是遇到你等的人,记得,总要给自己的执念一个出口,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昭儿,那个云磊在……”
孟甜看着昭儿端起孟婆汤,站在奈何桥头,望着滚滚的忘川河,迟迟没有喝下去,也许轻松的话都能出来,做了决定还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反悔的退路。
“昭儿,走吧~!”云平看着昭儿平静的情绪,知道,该放下的执念,她已然明了。
“云平哥,你看到他走过了么,他还记得我么?”
“该记得的总有一天会想起的。”
“然后呢?”
“再爱一次!不是不甘,不是同情,不是内疚,不是弥补,只是爱,爱这个人,爱再见的她,单纯的爱~!”
“你就是孟甜等的那个人,对么?”
“她是我等的人~!”
孟甜听到了云平的话,看着云平晃晃悠悠的靠住了奈何桥的拦杆,她知道时间不等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云平的那句话中,值得了!
“孟甜~!你做了什么~!”一声惊呼,奈何桥开始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