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活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明面骂过。
就算是生父沈总,或者生母高总,再怎么不爱他或者是嫌弃他,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一枚筹码而已。
至于那位沈家的便宜大哥,两人彼此互相阴对是一回事,但是明着面骂人也觉得有些丢面。
他才看了那段戏,女主骂人实在是有意思。
大约是因为女主家境贫寒的缘故,所以她防备心极高,在外面是温温柔柔光鲜亮丽的CBD写字楼白领,回家就是头发一扎谁也不爱的城乡结合处灰头土脸妹。
起初对着男主还能愧疚又关怀备注,但一天天过去,看着男主身体恢复得来好,懒着不走也就罢了,还时不时嫌弃区物业比不上别墅的私人管家,她的穿衣品味比不上最新的时尚单品,以及边把她做的饭菜都吃光,一边嫌弃没有五星级大厨做的好吃。
宋茗双要试的就是那一场戏,男主恢复得不错,女主强迫他去洗碗,然而男主从来没洗过碗,不仅摔碎了碗,还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女主得去超市重新买新的餐具,还得清理厨房,接着通宵做公司里没做完的工作。
沈宴这个人脑回路一向不同常人,他想着当务之急,便是要把姑娘对他的怨气发泄出来。
当然,宋茗双无论对他热情还是冷淡,都是恭恭敬敬得,所以,也只能通过这个法,让宋茗双借着演戏发泄出满腔怒火来了。
“对着我演就好,”男人勾了勾唇,伸手指着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提出的意见有多荒唐,“反而你之后去试镜,可能也还是得对着我演。”
如果他代替骁去了剧场,剧组肯定得给他安排一张座位的。
宋茗双根不用细想,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后面的台词,实在是有点过分。
她嗫嚅着找了一个还算得过去的理由:“我是担心,沈总接不住我的戏,影响发挥。”
沈宴笑了笑,轻松应对:“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我观摩过的剧组,不比你试过的戏少。”
“对了,如果你有这个担心的话,你还是林秋,你可以把顾恒的名字念成沈宴。”
林秋是片段中气得发抖又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女主。
而顾桓是即将被她骂的狗血淋头还不出反驳的话的男主。
“何况,退一万步来,假设我接不住,”沈宴转念一想,继续服,“如果和你演对手戏的演员,演技恰好也不高呢,那你是不是也没办法演呢?”
当然不是!
宋茗双将呼之欲出的否定强压了下去。
沈宴的头头是道,宋茗双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面,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绝的借口。
宋茗双强迫自己礼貌地笑了笑,突然之间对自己有了些许怀疑。
哪有男人会这样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
专注于给自己喜欢的人添堵,是低龄生才会有的行为。
这种人一定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那我开始了。”
想了想,为了避免沈宴事后怪罪,宋茗双又紧接着补充:“等会多有得罪,沈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沈宴笑眯眯,伸手示意她尽快开始:“不会,为艺术献身,我很开心。”
宋茗双眨了眨眼睛,调整了一会自己地情绪,站起身来,进入了状态。
“沈宴,”宋茗双抚着胸口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怒极后的她反而更加冷静,她伸手指着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辜的沈宴,冷笑了两声,满脸不屑和鄙夷,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讽刺,“你是怎么做到洗个碗,摔碎了我厨房里所有的餐具,还连带着把我的锅给砸了的。”
果不其然,沈宴眯了眯眼,那是剧中男主发怒的前兆。
也是沈宴被惹怒的迹象。
宋茗双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但是想起沈宴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欺负,气不打一处来,火气腾地窜到了胸口,不由得骂的更狠。
演的也更加逼真。
“我就不明白了,你洗碗的时候能摔碎碗,为什么喝水的时候不呛着自己呢,”她双手环胸,皱了皱眉,又恍然大悟,“不用解释,我想了想,也知道为什么了。”
沈宴瞪了瞪眼睛,张嘴要些什么,又最终闭上了。
很好,很符合剧中顾恒的表现。
宋茗双挑了挑眉,难得如此解气,或许是夹带了私人感情,融入了角色,她的表演发的流畅:“因为你喝过得水,都进脑子了呀,而且你的脑子里,应该忘记装一个排水系统了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是两个已经被他们消灭干净的空碗。
宋茗双俯身将自己的碗推到了沈宴面前,抬了抬下巴:“我告诉你啊,以后,家里的碗,你洗,家里的地,你拖。”
顾恒在这段戏里没有台词,只有动作和神情,沈宴表现出了七八分。
他一拍桌子,就要揭竿起义,打倒霸道的资主义。
“你现在不是没有收入吗?”宋茗双冷哼一声,半是威胁半是诱惑,“你做家务,我付钱如何。”
正要起身的沈宴抿了抿唇,又坐了回去,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究竟是否可行。
“当然,如果你再摔碎我的碗,砸坏我的锅,我就从你的工资里倒扣钱,”宋茗双伸手两个手指头,“双倍。”
她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沈宴一眼:“反正你现在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不欠你的了,你如果拒绝,大门在那,好走不送。”
着,宋茗双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做出一副迫不及待欢送离开的模样。
她双手抱胸依靠在门边,抬着下巴对着沈宴点了点,女大佬的气势淋漓尽致:“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宴委屈巴巴,坐在座椅上,耷拉着脸,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忍辱负重。
他犹豫了半晌,伸手接过自己面前的碗筷,愤恨地看着宋茗双,点了点头。
戏剧演到这也就结束了。
内心的抑郁之气发泄了一大半,宋茗双迅速换了一张脸,笑嘻嘻走了过来:“沈总,别介意,毕竟,为艺术献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