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宴安和惠皇孙在马车里相对而坐,看着车窗外热闹场景,相视一笑。
景安皇子由衷道:“天下女子里,杜大人这样的女子寥寥无几,宴安,你很幸福。”
柳宴安从窗外收回视线,也叹道:“是啊,很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温暖。
但是她其实真得很平凡,所做的一切也都不过是平常事。
她做出的那些了不得的产物,在你们看来很难得,其实那些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有的。”
景安皇子更加好奇了:“怎么?”
柳宴安指着角落里的福纸笑到:“比如这福纸,天下人还曾因为福纸到底该不该用来如厕争论了一番。
其实她做福纸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如厕,仅仅是为了如厕而已。
又比如那石磨,因为大家都喜欢吃馒头,但是面粉太难得了,所以她想出了石磨,也仅仅是为了吃而已。
曾经她为一口肉馋哭过,我就为她捉了麻雀炸着吃。
我们没有银钱不丰,为了一口吃的,她甚至连动物都肝脏都要尝试着吃,还带头油炸了村里的莲花。
夏天贪凉,偏要睡在外面,结果被蚊子叮的满头胞,所以也就有了原材料可以祛痒消毒驱逐蚊虫的花露水。
后来福纸工坊建立,她提出女子三十无子不得纳妾的族规,其实还有其它的族规,比如杜家子不得进赌仿烟花场所这样的规矩,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约束族中子弟,不让他们因为突然有了御旨的福纸工坊就得意忘形。
所以,你看,她在天底下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痛了会哭,委屈了会生气,开心了会笑。她做的那些,仅仅只是为了生活的更好。”
完,柳宴安含笑看着景安皇子。
景安皇子柳宴安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的一愣,仿佛一时间心底的秘密被他看穿了似的,不由得像战败了似的别开头,重新看向窗外。
“你的好像真得很平凡,原来我一直追求的竟是平凡的人生。
我父后一样,原来我们都是想有个普通的家,有个一心一意的只属于我的妻子。
但是我们好像都不怎么幸运,人世间最痛苦事不过是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和另一个人男人相亲相爱,她们做着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有着你们曾经有的甜蜜。
而你只能一个人在深宅大院里枯守着往日的记忆,然后心渐渐冷去。”
柳宴安凝眉:“世间种种规矩,对男儿确实不公,但规矩终究只是规矩,世间还是有很多不屑于规矩的女子,不顾世俗眼光,永世只守一人的女子大有人在。
那些口口声那三从四德、三夫四侍来压男子的女人,只是是她们自己喜新厌旧、心智不坚而已,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她们嘴里的遮羞布。
前朝有沈姓女子,因为父母家世所阻,只能纳心爱男子为妾,但终生也仅这一妾。
当朝何大人、李大人等这些世家大族一族只首,也俱是只有一夫。
杜家村百名女子,在娘子提出女子不得纳妾的族规后,无一人反驳。
可见,世间好愿意从一而终的女子还是大有人在的。
景安,你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景安皇子捏紧帕子,目光灼灼的看向柳宴安,一字一句到:“两个月前,北胡来报——北胡皇室欲求娶我大夏的一位皇子来作为两国交好的标志。
母皇看出北胡来者不善,执意为那名皇子在大夏寻得一个对夫郎一心一意的良妻,恰好在那个时候,有一个女子入了她的眼,可是那女子有夫有子,宴安,你那名皇子该怎么办?”
马车外,一直跟在马车后半步之遥的李长青太眸望向了杜青羽,面沉如水。
马车里,柳宴安脸色煞白,强笑道:“那为皇子呢?他可愿意?”
景安皇子:“那位皇子此刻应该是很痛苦的吧,他明明是唾弃前朝仗势逼人合离的皇子的,可轮到他,他却看不透了。
明知道喜欢上的是别人的温暖;明知道抢人妻子是无耻的;明知道就算成功了,也不一定幸福,也会备受良心的谴责。
他什么都清楚,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是近距离窥视那女子的家庭,他是渴望,他无耻的幻想着自己就是她的夫郎,就像着了魔似的,非要跌个头破血流才甘心。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疯了的李星月。
宴安,你他该怎么办,求求你骂醒他吧……”
李长青再也听不下去了,策马奔向杜青羽身边,一鞭子,将她甩了下去。
杜青羽骑着刚会的马儿,正是新奇,被人这么一扯,立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顿时,觉得屁股都要摔成八瓣。
杜青羽揉着屁股,仰头看摔她落马的李长青,气的差点大骂出口:“李长青!你发什么神经!”
惠皇孙莫名奇妙:“怎么了?”
李长青却是不语,扬起鞭子,又像是往杜青羽身上抽的模样。
“李长青!住手!”
景安皇子掀开了车帘,喝止了李长青。
李长青冷哼,将鞭子扔在地上,策马远去。
杜青羽揉着屁股站了起来,疼的嗤牙咧嘴,被无缘无故的这样对待,除了疼,更多的羞愤,骂道:“我太阳的,李长青你是不是狂犬病发作了?有病就得治,别出来祸害别人!
一个个莫名其妙的,都是疯子。”
杜青羽气的骂骂咧咧。
孩子们探出马车,不明就里。
柳宴安下了景安皇子的马车,将她搀扶上了另一辆空着的马车。
柳宴安掀开杜青羽的衣衫,细细为她擦破皮的地涂抹伤药。
杜青羽上了马车,盖了帘子,这才委屈的掉出眼泪,埋在柳宴安怀里哭唧唧,“呜呜,都是神经病!”
柳宴安敛了细致的长眉,最终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李二姐为何如此……无非意难平罢了。”
杜青羽不解:“什么?”
柳宴安:“既然景安皇子选择向我坦白,也就是不怕你知道。
我也是不怕你知道的,我相信你。”
柳宴安声音来低,最后伏在杜青羽耳边道:“圣上有意将景安皇子许配与你——”
“什么!阿——”
杜青羽惊掉了下巴。
是的,她的下巴脱臼了。
一片慌乱,马车都停了下来。
杜青羽无助的张着嘴,无声的流泪。
太他么丢人了,被一群人围观者,口水顺着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羞耻、愤怒、震惊什么的所有情绪一起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