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士钦挺直着腰板站在门口,
“再呆一会儿就走。就一会儿。”
南柳垂着头自顾自的摆弄着从里面锁门用的横木,
“天已经黑了,饭你也吃了,赶紧回去吧。”
“我就再呆……”
砰!
南柳一点没犹豫的将宅门关上。
宅门合拢时带起的风将袁士钦的袍角轻轻撩起。
袁士钦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站着。
“你把门打开。”
“……”没有回应。
袁士钦脸色平静,
“把门打开。”
“……”
静悄悄的,一点声响没有。
袁士钦抬脚往宅门前走,
“你……”
在旁边静默无声的候着的袁皓见袁士钦这徘徊在冲动边缘的模样,赶紧上前抱住袁士钦,
“公子公子,人已经进去了,咱回了吧……”
“……”
贴在门上的南柳听着宅门外面渐渐远去的声音,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让你进来个鬼进来,还去相亲……接着去相啊!去啊!反正别想再进我这宅子了!”
南柳边嘀咕边往宅子里走。
收拾完厨房过来的秋秋看见南柳朝南柳迎了过来,
“姐,是要这会儿梳洗了休息还是等会儿?”
南柳头都没抬的绕过厅堂朝房间的向走,
“等会儿再,你先歇着吧,不用管我了。”
南柳现在还没心思梳洗休息,她可是还有的忙。
今天的案子,在现场勘查的收获,还有在面摊上刘湛对案情的提示,这些混在一起装在南柳的脑子里,把南柳的脑袋撑的一个都有两个大了。
进了房间,南柳随手关上房门,坐在圆桌前就开始细细思索,试图捋清思路。
起思索,像这种正儿八经的在脑子里想这些烧脑子的复杂西,南柳这还是第一次,经验不足的甚至连如何开始都有些犯懵。
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能整理出来的信息就三个:今儿的案子是盗窃案,现场的线索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王爷就提了下面摊上老板卖的肉。
感觉似乎是理清楚了,但脑子里却还是一团浆糊,再多往下,是白花花的一片。
真是气死个人。
没想到还真有了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这一天!
南柳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沉着脸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
刘湛在这准备的别院住了几天之后,也还住习惯了,兴致颇高的让下人在院子里收拾片儿地出来,放了几盘花花草草,闲的无事之时抽空拾掇拾掇。
这刚用了晚饭,夜还不算深,月色又正好,正是闲的无事之时。
刘湛一手拿着修枝剪,一手拿着盛着清水的瓢,时不时的浇浇水,修修错乱杂生的无用杂枝。
做着这些的时候,刘湛一脸认真,紧绷的下巴线条在一层毛绒绒的柔和月光的包裹下硬朗又迷人。
徐练达摸着吃饱的肚子坐在院里放着的椅子上,看看月亮,又看看刘湛,皱着眉头试探发问,
“今儿在面摊上,跟慕容府那丫头的那话,你应该是别有用心的吧?”
徐练达是想用肯定的语气,但是看着刘湛打理花草的认真模样,着着不由自主的变成了疑问的语气。
刘湛的眼睛没有离开手下的花草,语气也没有起伏,轻描淡写,
“当然是别有用心的,感情是要日积月累的培养的,就像破案子一般,一步一步的来,现在这样的进度,多好,连饭都一起吃过了。”
徐练达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这院子收拾的相当干净,连个夜间的虫鸣声都听不着,就只是安静。
良久之后,徐练达开口打破沉寂,语气中满是真诚的疑惑,
“以前在梁州没见你捣鼓过这些,怎么现在想起来捣鼓这些了?”
刘湛不在意徐练达的话,
“现在就想起来了,就想捣鼓了。”
“没看出来这花花草草有什么意思。”
刘湛顿住动作,扭头看向徐练达,
“三叔。”
徐练达:“???”
“……咋了?”
刘湛:“你曾经追求过自己看上的姑娘吗?”
“哎呀呀!”徐练达臊着脸跟打太极似的胡乱挥了几下手,
“……我一把年纪了……、这干啥……”
刘湛笑了笑,回头接着捣鼓手下的花草。
徐练达则是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我、我回去了,不待你这了,净对我这老人家俏皮话……”
刘湛:“三叔慢走,不送了。”
话落之后,举了举手里的瓢,又补了一句,
“这瓢挺好的,三叔下次再给我弄几个。”
徐练达已经在拉别院的门。
刘湛的话落之后,徐练达顿在了原地。
“王爷,话只一半真的不是君子之为,您好歹……”宅门口南柳闭着眼睛不管好歹,扯着嗓子就嚷嚷。
在南柳看来,脸皮必须厚,才能问到西。
刘湛听到声音,站起了身,往宅门的向看。
看到南柳的身影,刘湛的唇角勾了勾。
门口刚拉开门的徐练达看着外面的南柳,手上还保持着拉着门的动作没动。
宅门是厚重的木门,这样保持着半开的动作需要很大力气。
一旁就候着要给徐练达开门的下人看见这副场景,赶紧上前替徐练达挡住木门的重量,并慢慢的将宅门完拉开,供人通过。
南柳看着眼前的人,住了声,眨了眨眼,
“……三叔”
徐练达扭头往刘湛的向看了一眼。
刘湛移开目光,装作很专心的在摆弄花草。
徐练达收回视线,又看了南柳一眼,轻咳一声,
“……咳,嗯,进去吧。”
完,抬脚就走出了宅门。
南柳感觉哪里怪怪的,扭头看了看徐练达离开的背影。
徐练达一离开,刘湛将修枝剪跟瓢往旁边一扔,
“进来吧。”
南柳赶紧收回目光,抬脚进了宅子。
刘湛在往厅堂走。
边走边问,
“这么晚了,大老远的跑王这来有什么事。”
南柳笑嘻嘻的跟在刘湛的身后,
“没什么大事,就一些事情,到跟芝麻粒般的事情……”
刘湛没应声,进了厅堂。
南柳跟着进了厅堂。
刘湛在厅堂内拿了壶酒跟酒杯,然后转身往厅堂外走。
南柳跟着往厅堂外走,
刘湛走到院子里徐练达刚刚坐的椅子上坐下,跷起二郎腿,拿着酒壶对着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自斟自饮。
南柳站在原地环首四望,有些尴尬……
“什么芝麻粒般大的事儿,来听听。”
刘湛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但故意装不知道。
南柳赶紧朝刘湛身旁凑了凑,
“王爷,就是您今儿在面摊上的那事啊……”
刘湛微微偏头,看着南柳,
“这事儿可不。”
南柳点头,
“王爷不就不,都听王爷的……还请王爷赐教。”
刘湛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轻咳一声,
“你先站远点话。”
“……”
南柳赶紧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刘湛往苍穹中的月亮看了一眼,
“……接着吧。”
“王爷再多给我提示些线索吧,今儿在面摊上您只给我了买肉老板的肉,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跟案子有什么关联,难不成老板就是偷?”
刘湛扭头看了已经坐在花坛台阶上的南柳一眼,忽然问,
“你平日都干些什么。”
南柳被这问题问的有些不解。
但还是老实回答,
“这段时间在衙门当值,整天就在衙门待着,在这之前在袁家读了一段时间书,再之前……”
到这里,南柳顿住,抬头看了刘湛一眼。
套我的话?
南柳轻咳了一声,故意哑着嗓子粗着声音开口,
“之前啊,都是舞枪弄棒,男人嘛,就应该玩这些玩意。”
刘湛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南柳瞅着刘湛的侧脸,
“你笑什么。”
刘湛:“我笑你怪不得什么都搞不懂,以前都顾着游手好闲去了”
南柳:“……”
半天没话。
刘湛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
“跟你面摊上的肉,是想让你从被偷的肉的去处查查。统共丢的肉不少,一个人一下子有了这么多肉……你想一想,他有没有可能拿去卖?”
南柳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又蹙了蹙眉,
“这肉算是赃物吧,卖了可不就被发现了,偷应该不至于这么傻吧……”
刘湛再次瞥了南柳一眼,
“还不算笨。”
嗯?
南柳抬头看着刘湛。
啥意思?
……偷?
刘湛:“确实,偷们一般都不笨。但这个案子的偷从他能想到偷肉这个事,就可以猜到这偷不是个高级偷。”
南柳:“……”
“我们就假想一下,这个偷偷了那么多肉吃不了,急着就拿去卖了。”
南柳看了刘湛一眼,然后犹犹豫豫的移开目光,
“那为啥不假想偷没去卖肉,藏在家里吃了呢……”
刘湛:“也可以。”
南柳都震惊了。
这也可以,了这半天王爷你是在跟我胡八道吗?!
刘湛像是感觉到了南柳的震惊似的,偏着头看着她,
“破案来就是在没有任何思路的状态下从各种角度假想,然后照着假想与事实将案子破开。”
南柳是觉得刘湛在胡,但听了这番话之后,忽然又觉得刘湛好聪明的样子,的话好高级……
人笨了,认知能力摇摆不定?
刘湛看见南柳的模样,得意的笑了笑,
“怎么样,得了我这番话,醍醐灌顶一般吧。”
南柳点头,
“有一点儿。”
刘湛刚送到嘴边的酒杯顿住,
“只有一点儿?”
南柳态度认真的点头,
“嗯,还有好些地我得回去想想才行。”
刘湛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压住嘴边呼之欲出的话。
这么一个案子,丝毫不拐弯抹角,讲的这么细致,就差把偷是谁告诉你了,告诉我只明白了一点点儿……
刘湛再次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这番谈话结束之后,告了别,南柳起身欲走。
刘湛开口,
“这么晚了,差人送你。”
南柳赶紧摆手,
“不不不,多谢王爷好意了,我一个大男人,又武艺高强的,啥事没有。”
南柳可不想让对面这家伙知道两人是邻居,中间就隔了片林子。
刘湛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随你意。”
南柳转身。
刘湛朗声道,“二公子慢走。”
南柳的动作顿了顿,但没回头。
怪怪的。
哪儿都怪怪的。
刘湛看着南柳走出别院,走远。
然后招了招手。
隐在暗处的侍卫走了出来,
“王爷。”
“去,跟着点。”
……
南柳出了别院,径直往大路上走。
侍卫跟着出了别院,按照吩咐悄悄跟在南柳的身后。
意是保护南柳,但侍卫跟着跟着……把人给跟丢了。
南柳一脸得意:“其他的不行,总有行的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