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家马车到城门口时,城门外已经停了不少辆。
皇宫里难得举办一回宴会,且还能带家眷的,参宴的都是国之栋梁,若是能在这些人中选一个亲家,那于他们以后的仕途相助不小。
是以,待方蒋氏跟冯轻下了车,迎头就瞧见一片花团锦簇,当然,这些花团跟锦簇都是各家妙龄小姐们。
她们也是难得来宫里,虽紧张,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兴奋。
方家马车到时,人群窃窃私语,得知冯轻的身份,多数小姐是好奇的,也有少数羡慕,极少数看不上的冯轻的。
如今整个京都无人不知晓方铮的名讳,及他过人的相貌。
不过让这些小姐们感触最深的却是方铮对家中妻子的敬重。
这些年许多人试图将自家闺女送进方府,哪怕做个妾,以后若得了方大人的宠爱,他抬抬手,漏下的都是天大的好处。
只是不管这些人如何努力,方家大门紧闭,莫说一个闺女了,就是一个丫鬟都送不进去。
更何况京都还曾有传言,方大人甚至当面拒绝过皇上的赏赐。
京都的夫人小姐们对冯轻越发好奇。
无奈冯轻极少出门,她们只听说方夫人是颜色极好的,否则也不会让方铮这么多年只专宠她一人。
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冯轻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不过做了几年官夫人,她也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冯轻朝看过来的夫人小姐们微微颔首示意。
“这方夫人果真是如传言一般倾国倾城,怪不得方大人舍不得她露面。”有位圆脸小姐感叹道。
她娘知道自家闺女的德行,忙拍着她的胳膊,“等下你给我老实些,便是喜欢看美人,也别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小心惹怒方大人。”
这是大业参将窦大人的独女,这姑娘不爱红装爱武装,却又极爱美人,不管男女,若是长得合她的眼,她就能日日去登门看美人。
窦小姐一直随父在外,上月才回京都,倒是去街上逛了几回,却没遇到能入她眼的,这回她本不欲来皇宫,她娘以死相逼,她才不情不愿地过来。
这不,刚到宫门口就遇上了冯轻。
她眼睛发亮,若不是她娘死死扣着她的胳膊,窦小姐恨不得立马扑过来,跟冯轻好好相识一番。
冯轻明显觉出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她朝窦小姐笑了一下。
而后收回视线,牵着团子,与方铮并肩站着。
窦小姐捂着胸口,“娘,她看我了,方夫人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若是能跟她做朋友,我死都甘愿了。”
“呸呸呸,浑说什么?”窦夫人掐了一下窦小姐的胳膊,“再乱说,信不信我让你爹将你锁在家里,让你再出不得门?”
窦小姐只能悻悻地闭了嘴,不过仍旧时不时朝冯轻瞅来。
窦小姐不是她遇到的头一个这般喜欢美色的姑娘,且窦小姐眼中无恶意,冯轻便也没在意,她以长袖为遮掩,悄悄握了握方铮的手,“相公”
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当看到巍峨的城门,冯轻还是有些紧张的。
方铮反手握住娘子的手,食指在她手心刮了刮,“娘子莫要担心,若是不愿说话,便不说。”
无论何时,方铮总能一句话便安抚住她,冯轻嗯了一声,想缩回手。
方铮却没放,他牵着冯轻就要往城门去。
“相公,这不合规矩。”冯轻站在原地,她轻轻摇头,“我与娘一起便成。”
方铮不说话,只看着她。
“我能行的,相公放心吧。”若是方铮牵着她进了宫门,也太过惊世骇俗,对方铮的名声不好。
冯轻后退几步,站在方蒋氏身后,在无人瞧见的角落,朝方铮眨了眨眼。
轻笑一声,方铮这才改了口,“那娘与娘子若有需要,着宫女给我传话便成。”
而后,方铮看向团子,敛了笑,语气带上几分郑重,“照顾好你奶奶跟你娘。”
五岁多的年纪在方铮眼中已经能处理许多突发事了。
团子那与方铮如出一辙的面上同样肃穆,“嗯。”
方铮这才领着方蒋氏跟冯轻进了宫门。
身为大业右丞相,地位超然,在经过那些夫人小姐身侧时,各家夫人小姐纷纷避让。
直到方家一行人进了宫门,这些夫人小姐们才敢抬头,望着方家人的背影,心思各异。
因冯轻有身孕,皇后娘娘特意着人抬了轿子在新华门内等着。
“奴婢见过方大人,老夫人,方夫人。”见着方铮,正等着的宫女寺人纷纷跪地。
方铮点头,“起吧。”
而后对为首的大宫女叮嘱了一句,“本官的夫人身子不便,你们注意着些。”
为首的宫女恭敬地福身,“是。”
“娘子,皇后娘娘仁慈,见了娘娘要道谢,待宴后,为夫会过去寻你。”方铮亲自将方蒋氏扶着上了前头的软轿,又将冯轻扶着上了后头的轿子,团子跟冯轻坐在一处。
“相公放心,我会的。”冯轻也叮咛了一句,“相公也莫要喝太多酒。”
“听娘子的。”
方铮目送冯轻离开后,才往勤德殿的方向走去。
皇上吩咐过,宴会之前,皇上有事吩咐他。
哪怕好奇宫里到底啥样,冯轻仍旧端正地坐着,她不能给相公丢脸。
“团子怕吗?”冯轻小声问身旁也端坐的小不点。
团子摇头,“爹与儿子提过这宫里的格局,儿子心里有数。”
团子难得在冯轻面前一副正经模样,冯轻看了想笑,她捏了捏团子软嫩的小脸,“一切有娘呢,团子不用记。”
方铮在身侧时,冯轻觉得自己胆小无能,一旦离了方铮,她有要护着的人,整个人瞬间坚强起来。
“那团子与娘一起护着奶奶。”团子仍不见放松,他小手放在冯轻的手心,仰头看向自家娘亲,小大人似的说。
“好。”冯轻握住团子的小手,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团子的脑门。
小不点脸刷的一下红了,小身子更僵硬了些,半晌,他才软着嗓子说:“娘,儿子已不是两三岁的孩童了,娘不能再亲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