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头的方蒋氏觉得脊背有些发冷,她不适地动了动肩头。
察觉到方蒋氏的动作,冯轻转头问,“娘是不是有些冷?我让人将带来的披风送来。”
方蒋氏忙抓着冯轻的手,她摇头,小声说:“娘不冷,别惊动了皇后娘娘。”
今日的风波够多了,方蒋氏不想再惹人注目。
她就是方才那一阵不适,此刻已经好多了。
冯轻摸了摸方蒋氏的手,不冷,冯轻这才没有坚持要拿披风。
各家进宫都会带有备用的衣裳,为防天气骤变,或是弄脏了衣裳。
冯轻跟方蒋氏亲如母女,两人亲密无间的气氛骗不了人,窦小姐一脸羡慕,她说:“我娘总跟我说,日后嫁了人,要敬爱夫君,孝敬公婆,还说若是婆婆有为难之处也要尽量忍让,方夫人,不是人人都像方老夫人一般,我不想嫁人。”
正如窦小姐说的一般,这世间能有几个像方蒋氏这般通情达理的婆婆?
人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做儿媳要忍让谦让,任由婆婆施压教导,若是稍有不顺,或是娘家不得势的,媳妇被惩罚也是常有的事。
妇人们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倒也不觉得有不对之处,反倒是冯轻跟方蒋氏这般不同,会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觉得方蒋氏没有做婆婆的威严,连儿媳都拿捏不住,有人会说冯轻不敬长辈,擅妒无教养。
当然,多数未出嫁的小姐们虽嘴上不言,心里却多是羡慕的。
唯有窦小姐敢直言。
不等冯轻开口安慰,她又咕哝了一句,“其实我不想嫁人,我想跟爹一起去边关,我喜欢带兵打仗。”
这话她跟她娘提过,当日她娘吓的直翻白眼,差点给她施了家法。
冯轻知道大业虽不过分轻贱女子,可也没将女子当回事,更别提让女子带兵打仗了。
冯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抓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这世道便是如此,至少目前无人能改变得了。
窦小姐也不过是跟冯轻抱怨一番,也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再离开京都,她说:“我娘答应我了,以后的婆家先让我自己选,我已经很满足了。”
“窦夫人很好。”冯轻说。
窦小姐笑着点头,“是,我娘就是胆小了些,她还是最疼我的。”
说话间,走在最前头的皇后停了脚步,后头夫人小姐们纷纷停下,她们跟着皇后一起福身行礼。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前头是皇上带着一众朝臣迎面而来。
皇上上前,亲手扶起皇后,“皇后免礼。”
在朝臣面前,他还是要给皇后面子的。
桑贵妃面上看不出异样,她笑意盈盈地看着皇上对皇后嘘寒问暖了一番,最后才转向她,爱妃今日要精神些,身子可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臣妾好多了。”桑贵妃在皇上面前除了直爽的性子,还有一身娇弱的身躯。
若说对上冯轻,桑贵妃是只高傲的孔雀,可在皇上面前,她便成了那高洁的白天鹅。
皇后嘴角也带着不多不少的笑,在皇上面前,她跟桑贵妃就是亲姐妹。
又安抚了桑贵妃几句,皇上这才看向皇后跟桑贵妃身后的一众夫人小姐,面见圣上,她们自然是不能抬头的。
皇上停好奇冯轻跟方蒋氏的,不过在众臣面前他也不能单独点出冯轻跟方蒋氏,便略略扫了一眼夫人小姐们。
将皇上的动作收入眼底,桑贵妃捏紧了帕子,额间青筋跳动,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世间无人不爱美人,冯轻是臣妻又如何?
若皇上当真看上了她,方铮也只有恭敬地将自己妻子送往宫里。
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了,桑贵妃对皇上的性子不说了解了十分,也有七八分,她知道皇上想看看冯轻到底有何能耐能将方铮一颗心栓的死死的。
好在皇上很快又收回了视线,桑贵妃松口气。
“既遇上了,那诸位就随朕一同去御花园。”皇上朗声说。
众人无有不应。
皇上当前,皇后错身一步跟上,贵妃则又落后皇后半步,其余朝臣不远不近地跟着。
人群中,方铮一眼看到冯轻,他脚步一顿,就要往冯轻走来,就着灯光,冯轻朝他使眼色,让他别乱来。
皇上再偏袒方铮,这种时候还是遵循规矩好。
方铮到底没有再往前一步,他远远看着冯轻,见她神色还好,身上并无不妥,方蒋氏走在冯轻身侧,也无异样,这才放心了些。
团子人矮,他没见着方铮,不过团子知道爹就在附近,他抓紧了冯轻,脆声说:“娘别怕,爹在。”
他护不住他娘,他爹肯定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