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慧兰进入巷子后,她猛然加速了行走的步速,几乎以半奔跑的形式往前赶。当她钻入当铺时,她回头看了一样,但见两个带鸭舌帽的男人走入巷子。
他们的目光短暂对了一下,金慧兰进入了当铺。
报纸上没有错,这家当铺有前后两个门,金慧兰穿过前堂,没有半分停留的从后门走出。
后门也是面临着一条大街,在路边,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停在那里,见到金慧兰出来,轿车的车门从里面被人推了开来。
金慧兰看了一眼那轿车,没有半分犹豫的走上车去,坐在里面。
车门关上后,迅速从后屁股冒出一股黑烟,开离了这里。
片刻之后,那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也从当铺的后门钻了出来,四处张望,却只能看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车辆和人流。
在轿车上,坐在金慧兰身边的男人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并把遮着半张脸的风衣竖领放了下来。
“太危险了!”他道,一脸的严肃。
但金慧兰的心情却放松了下来,她从怀中拿出档案袋,递给了沈英。
“最新的情况,日军将偷袭美国珍珠港,这是他们的计划。”
沈英接过档案袋,将缠绕在白色定钮的白线扯断,拿出里面的计划看了起来。
没扫几眼,他的脸色变了。
“你上当了!”沈英皱起眉头,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他必须要立即做出判断。
“怎么了?”金慧兰问道。
“这份件,我已经见到过一次。”沈英想起了从佐藤秀实那里拿到件副,虽然他当时只是匆匆扫了几眼,但里面的内容和金慧兰所得到这份计划内容差不多,唯一算是有差别的是,两份计划中日军进攻美国的时间不同,在金慧兰所得计划中,日军打算进攻美国的时间大约为年的十二月上中旬,而佐藤秀实的那份则是次年的二月。
现在看起来,计划中进攻日期的不同只可能是个标识,标识这份件的不同渠道来源。
由最终结果来推断情报泄密渠道,这是反谍机构常用的手法。
“怎么可能?”金慧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个陷阱。”沈英来不及解释,在这片刻间,他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必须要撤,现在就走,我派车送你去车站。”
“不,我的住所里还有些重要的西。”
“来不及了,现在走,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都不用带。”
“就一会,住所里有些上级传达的件,我必须去销毁。”金慧兰央求的口气道。
沈英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回屋前要观察一下周围,如果有盯梢的话立刻撤回来,我们的车不能离你的住处太近。”
金慧兰点点头,没有吱声,但却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沈英则把心思放在敌人会出现的后续动作的考虑上。
汽车很快开到金慧兰住处附近的一条岔路上,这条岔路离金慧兰的住处还有两条街,所以并不担心被人发现。
金慧兰下车后,准备关上车门时,沈英阻止了她。
“记住,一旦发现住处周围有可疑的人,立刻回来。”沈英嘱咐道。
金慧兰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向远处又走了近百米后,放才拦了辆黄包车向自己的住处驶去。
在住处门口,金慧兰让黄包车停了下来,她透过黄包车的遮挡阳光布纱向外看。
为了便客人,这种黄包车前往往会装些帘布,以便一些不易在大庭广众下露面的夫人姐所用,所以,不掀起帘子的话,外面的人是无法看清乘坐黄包车客人的面孔的。
金慧兰心地看着,很快,她便注意到有几个人在她的住处附近晃悠,这些人有的扮做乞丐,有的扮做卖烟的商贩,还有一个扮做在此处闲逛的行人。
这些人显然并未受过专业的培训,更象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因此,他们的演技也颇为拙劣,总时不时地望向金慧兰住处的大门。
只是,以前金慧兰没有留意,故此也被他们糊弄了过去。但现在,在沈英的再三嘱咐下,她留心地观察了一阵,果然看出了问题。
金慧兰沉默了一阵,直到黄包车夫都有些不耐烦时,才掀起了遮帘走下了黄包车。
在隔着两条街的路上,沈英在汽车焦急地看着手表,金慧兰已经离去有半个多时,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不能在这么被动地等下去了。”沈英对着司机石头道:“开过去,车速放慢点。”
黑色的汽车慢慢前行着,沈英隔着窗帘仔细地看着街旁的一切。当他们来到金慧兰的住处时,但见几辆汽车停在了那里,几名特务正嚷嚷着砸院门。
特务科的人!沈英扫了最前面带队的朱云锋,便将视线转移到金慧兰住的二楼。
二楼的窗户已经打开,从窗户内冒出阵阵青烟,显然是屋内的主人正在焚毁什么西
沈英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攥紧,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他立刻猜到了原因。
金慧兰显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回屋内焚毁了重要件,而这也间接导致了她无法撤离。
敌人的反应很快,从金慧兰摆脱掉他们的尾巴时,他们就意识到自己的意图暴露了,所以他们立刻采取抓捕的形式,将金慧兰的住处团团包围。
兰应该已经走了吧,焚毁个件只需要点把火就行了,沈英内心中存在着一丝希望,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希望如此得渺茫。
仿佛为了击碎他最后一点幻想一般,金慧兰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她平静地往外望了望,一眼便见到沈英的那辆汽车。
但她并没有做任何地停留,只是将一副新的窗帘挂在窗外,窗帘上的图案是一只憨态可拘的棕熊抓着一条鱼,满脸笑容。
挂完窗帘后,她深情地往沈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折返回屋子。
沈英的眼睛顿时间象揉入了沙子,又酸又涩!
“走!”他咬咬牙,对石头低声吼道。
黑色汽车匆匆地开过了这里,仿佛它只是这里的匆匆的过客一般。
“……鱼,我所欲也,熊掌,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
沈英的泪水划过了脸庞,往日冬日的围炉旁,他给姐弟俩讲书时的情景浮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