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在黑夜降临前于偏僻的路边寻到一家茶馆,他环视周遭,既无其他酒家也无商贩,心想如此偏僻之地怎会有人开茶楼至此?
他抬头望天,虽雨势弱了些许但仍是乌云密布,要想雨停怕还是有等上一会儿。他已十分疲倦,无奈之下终是走进了眼前的茶馆。
他刚抬脚进遮雨棚,店二便给出一张笑脸殷勤地靠过来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鹤唳把马拴在木桩上,于桌前坐下,横剑在桌,“一壶热茶,一碗葱花面。”
二把桌布甩到肩上,应道:“好嘞,这就为您去准备。”
茶馆柜台前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美娇娘,正拨着算盘算账。
二上茶水路过里屋门口时与这位美娇娘交接了一下眼神。
不多时,葱花面也已端置桌面,二笑嘻嘻的,“客官,您慢用。”
热气腾腾的茶香掺混葱花面之香飘散开来,鹤唳注意到二正盯着他看,动手夹了一筷面,送入口中佯装欲食,并未嚼动。
二见之,满意离去。
几只被雨水打湿羽毛的麻雀飞入遮雨棚避雨,似乎也是在觅食。
鹤唳转动筷子卷起几根面条扔到麻雀面前,麻雀一开始有些害怕,飞开不食,后来才跳着黄色的脚蹦到面条前啄食起来。
顷刻之后,食面入腹的麻雀嘴吐白沫瘫软在地,奄奄一息。
果然不出鹤唳所料,葱花面内有毒,心想,想投毒至他于死地,难道这一批人又是红莲教的人?
鹤唳翻到茶杯弄出响动,刻意倒桌,假装中毒昏迷。
二闻声靠近轻唤:“客官。”见人未醒,推了推鹤唳的肩,“客官,醒醒。”
鹤唳依旧未醒,二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柜台前的美娇娘放下算盘,抬头露出左眼下一枚金色莲花印记,扭着细腰缓缓走出,拉开长凳坐到鹤唳旁边,仔细打量他的脸,“长得倒是挺不错,只可惜殷圣使黑雕传书下了死令,美人就算舍不得也不敢抗旨不尊。”
二啐了一口唾沫,“长得再俏也是将死之人,昭娘你又何必惋惜?”
二抽出一把长刀,在磨刀石上磨利了刀刃,欲取鹤唳项上人头。
鹤唳忽然睁眼掐住二的脖子,连人带刀摔了出去。
昭娘反应迅速退开一步,抽出腰间铁鞭两个旋身交叉甩鞭,“你没中毒?”
鹤唳仰身躲开,拍案抽剑出鞘,脚踢长凳相击,“行走江湖多年,若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我鹤某人能活到现在吗?”
“从前你能活,今天休想!”昭娘甩出铁鞭勾住桌一角,侧身朝鹤唳甩出,左袖抛出白绫缠住了他的腰。
鹤唳下一字仰身躲过,迅速斩断白绫,劈开桌,一个侧翻躲退开三尺。
二爬起拾长刀,趁鹤唳向他背后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狭长伤口,迅速染红了他被雨淋湿的衣衫。
此时,昭娘再次甩鞭相击。与前面不同的是,这次铁鞭尾处张开一只五指锋利的铁爪。铁爪触及鹤唳握剑的右手便死死不放,昭娘顺势向后一拉,鹤唳随之跌倒在地。
妙音交给鹤唳的珠钗从他袖口掉落,昭娘二见之相视点头,像是在做戏给什么人看。
鹤唳挣扎起身,铁爪五指已深深刺入他右手的骨肉之中,鲜血润湿满是厚茧的掌心。
分明是钻心入骨的疼,他却不吭一声。
右手无法握住剑柄,他换左手使剑斩断铁鞭,蹲身右脚向前划出一片扇形,将二绊倒在地。
昭娘手散迷烟,瞬间移至鹤唳身旁,狠厉对其肩膀一劈。
“哐啷”一声响,鹤唳手中之剑随自身一同坠地,闭了眼睛,仿佛已经死去。
茶馆旁树丛中一阵响动,几个左眼下有一枚金色莲印的黑衣人遁身而去。
昭娘使眼色细声道:“探子走了吗?”
二点头道:“刚走。”
昭娘、二两人仿佛送了一口气,随后将鹤唳的“尸体”抬入茶馆内,为其疗伤。
大雨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鹤唳也整整昏迷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卯时才醒。
鹤唳醒来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怀中那个装有血蛊王尸灰之水的白色瓷瓶是否还在。
昭娘见他在寻西,将手中瓷瓶扔给他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鹤唳接住瓷瓶,警惕地看着昭娘,傲笑道:“你以为你擒住我能从殷修臣那得到什么好处吗?到头来只怕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得赔上,知道吗?”
昭娘轻掩朱唇浅笑道:“公子可莫乱安身份,我与青衡非是红莲教之人。”
“青衡?”鹤唳不解。
此时二换了一身装束站在昭娘身旁,昭娘指着二,“他就是青衡。”
鹤唳冷笑,“若你们不是红莲教的人又为何要擒我?谎也要得过去才行。”
昭娘坐于茶案便,翘起二郎腿,“我们若是红莲教的人又为什么打伤你之后还要救你?直接让你死不是更好吗?”
青衡提剑抱拳温笑道:“公子莫怪,我们打伤你只是为了伪造你已死之像,这样一来你返回停云的路上将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昭娘沏了一杯茶,三指捏起在指尖转弄,“我们伤你既是救你也是奉吾等主上之命行事,在你来这家茶馆之前,我和青衡已经替你解决了原来埋伏在这里的红莲教之人,又扮成了他们,以免红莲教的探子起疑心。”
昭娘与青衡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他们原的面孔。
鹤唳似乎明白了什么,“主上?你们与红莲教那腰坠镂空卷云纹翠玉的女子认识?”
青衡把人皮面具放于茶案,“不错,正是妙音飞鸽传书与我们,我们才再此提前埋伏并等候你的到来。”
鹤唳心想:原来她叫妙音。妙音妙音,天籁之音,多么美好的名字。
昭娘取出妙音给鹤唳的那支珠钗,“这珠钗是妙音十岁生辰那年我送给她的,我与青衡正是看见了这枚珠钗才肯定你是妙音所指之人。”
鹤唳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她给他这珠钗是这个意思。
鹤唳起身行谢礼,“多谢二位相救,在下身负自家主子所托重任,不便多留,就此别过。”
青衡扶他起身,“不必多谢,阁下带伤上路,千万多加心。”
昭娘把珠钗交还鹤唳,“你且收好,日后或还有用。”
鹤唳接过收入怀中,策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