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车辚辚马萧萧,回门的队伍到了门前停下,梦之郭玮执手从马车上下来。门前不知谁先到了一步,正停留着一队车马,侍下车马皆华不俗。
梦之眼前一亮:“定是二姐姐回来了!”罢便跑着进了府门,郭玮紧随其后。
果然,入了正堂,便见二姐姐坐于一侧,父母兄弟叔伯祖母都在,共聚一堂其乐融融。堂上祖母看见梦之和郭玮来了,欢笑着招了招手道:“看吧!四来了!”
梦之见了祖母仿佛还是个七八岁的丫头,雀跃着奔着去,蹲下身子伏在祖母的腿上:“祖母!”
“梦儿,发没规矩了,已经是出阁的人了,该要稳重些!”母亲范季云在一侧提醒着。
“梦儿已经好久没见祖母了,前日大婚就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根不得机会和祖母亲近!”梦之着把头靠在祖母的腿上,祖母一听同众人哈哈一笑,请抚着她的鬓发道:“大伙儿听听,这把新婚比成是赶鸭子上架,还是头一回听,四是发的有趣了!不像从前总是拘束,没意思!”
“婿拜见祖母,拜见岳父岳母!”郭玮单膝跪地施礼道。
白顺章起身相扶:“成宇不用见外!”
梦之站了起来,对着二姐姐道:“二姐你也来了,咱们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还不是借着你的光嘛!否则我可没那么轻易出来。”
“梦儿和成宇还真是挺登对儿的,多好呀,婶娘听你原还不乐意,这可就矫情了,毕竟女子的芳华不等人,你的年纪也不了!”婶娘一完,场子霎时冷了下来,三叔一旁使了使眼色。
“干嘛呀,我又没错,这不是自己人嘛!”婶娘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虽是暗讽她是老姑娘,不过她向来如此,梦之也未放在心上。
“四姐夫好大的阵仗,我看门外的礼品已经堆了一院子了!”这时六哥儿从门外走了进来,恰好是打破了僵局。
“梦儿,你来,我正好有些话要对你。”一旁的白予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二人朝着闺房而去……
开了闺阁门,里头一个丫头直接双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梦之,这不正是袖儿吗?
“袖儿!”
“多谢二位姐姐的救命之恩!”
“快起来快起来!”梦之伸出双手拉着她的双臂将她搀了起来。
“要救这得多亏了妹夫的安排,我不过是顺路将她带了出来。”
“是他帮的忙?”
白予之点点头。复又道:“不过我劝妹妹不要轻举妄动,吕相在朝中根深蒂固,不是一个袖儿就能扳倒的,我们就当是救人一遭积德行善吧。”
“梦儿明白。”
如今该是要给袖儿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梦之想了想:“袖儿,如今你这名字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换一个名字你可愿意?”
“袖儿的命都是姐姐的,何况一个名字!但凭姐姐做主!”
“那……就叫袂儿吧!”
“袂儿?好!往后我就叫袂儿!”袂儿若有所思,展露出了笑颜。
“好啦,先别管袖儿袂儿了,这事儿我谁都没,爹娘都不知情,你们还是心些,幸而妹夫是个妥帖的人,我看今日你带了好些女使过来,袂儿混在其中,定不会被发觉。”
梦之竟不知,原来这一切他早已不动声色的安排好了。
斜阳日暮,梦之一行正欲走,正打点着行装,母亲絮絮叨叨总有送不完的西。
“这个你也带上,这个是你自用惯了的。”
“还有你最喜欢吃的枣糕。”
“母亲,这枣糕外面哪里买不到,不用带了吧!”
“外面买的哪里比得上自家做的,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放了十足十上好的金丝枣,你以后怕是想吃也难得吃上!”母亲神色有些伤心,将一大包的枣糕直直揣到了梦之怀中。
这时,白管事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走来,交给了白顺章。
“郎君,家里存的老参就这一株,您看看,没问题我便差人送过去。”罢,白管事打开了锦盒盖子,递给了白顺章。
“嗯,没问题,你外面包包好再差人送去,顺便再代我问候一下,望他保重身体,好生休养,早日痊愈。”
“哎!”白管事点了点头接过了锦盒盖上盖子便又退下了。
“父亲,这老参要送给谁?是谁病了?”
“哦,是我的一个生,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旧疾复发病就病了,还病得不轻啊!”
“父亲还真是舍得,对生都那么大。”
一旁的母亲边收拾着行李便搭着话:“就是那个王安仁吧,他也是运气不好,称得上满腹才,上回应试也是因为他这肺病,导致落榜,天妒英才,好好的偏就身体不行。”
“王安仁?!”梦之心里漏了半拍,难道是因为知道她成亲才病了吗?还是自己想多了?
“怎么了?你认识?”母亲问道。
“不……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呢……”
这时,敏言进来,施礼道:“姑娘,马车已经候着了,姑爷问你这边准备好了没有?”
“走吧走吧!”母亲催赶道。
“那梦儿这就走了。”梦之施了施礼,崔妈妈同敏言将一桌子的行囊拎着跟着出了门。前面刚送走了二姑娘,这会儿又送走了四姑娘,热热闹闹得白府霎时又冷清了下来。
一路上,梦之坐在马车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袂儿都看了出来。
“将军,姐姐这是怎么了?”
“嗯?我没事,没事……”
“你若是不舍得,往后还是可以经常回来住的。”郭玮会错了意,以为梦之这是思家心切,不忍离别。
“嗯。”梦之点了点头。
来时晴空当日,这时天空却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梦之掀开了马车的窗帘,看了看阴霾的天。
“下雨了。”她轻轻感叹了一句,似有些惆怅。不知为何,自从得知王安仁病了,她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沉闷的喘不过气。仿佛病了的不仅仅是他,还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