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来两个人到了永安镇的时候一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倒不是路途真的遥远,而是徐江南走错了路,让卫月明朝暗讽了好几个时辰,就这么一个摆在哪里都是座上宾的江湖宗师,被一个踢人不成反而扭伤脚踝的女子给嘲讽得不出话来,只得喝酒解闷,卫月也算一号人物了,等二人站在一个巨大石门牌坊下面,抬头借着细弱月光能看到永安镇三个大字的时候,徐江南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这会明月已经当空,只是被云雾遮掩住了大半。
徐江南牵着马,哒哒的马蹄声在夜幕里很是清脆,徐江南身是个少睡的性子,这一会也不觉得困,反倒是卫月,赶了一天路,了半天话,到了深夜还是那么神抖擞,有几次徐江南没听到背后的声音之后,偷偷往后看了几眼,正好对上卫月清亮的眸子,徐江南赶忙又转过头来,倒是又给卫月添了不少笑料。
开始徐江南想着到了永安镇应该就能休息,等了进了永安之后才发现他想的太过简单了,宵禁之后,他并没有证明身份的牒西,这些店家也不敢贸然让他住店,徐江南也不想为难这些普通人,更何况他身上并没有银子,之前出城的时候,仅有的几枚榆钱都给了出去,换了书,他一个人形影单只的时候,有钱就过有钱的生活,没钱也有没钱的路数,但搭上一个卫月,总归还是要多照顾一点,不过想起来囊中羞涩,身无分,又是让卫月一阵无情嘲笑。
笑归笑,见到徐江南实在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卫月还是给指了条明路,后者虽然疑惑,但是还是顺着卫月的法穿街过巷,果不其然到了一家名风生水起的客栈,徐江南疑惑的回过头,卫月这才笑着道:“我来的时候就是住的这家店。别看我了,快去敲门吧。”
徐江南轻哼了一声,不过没有多什么,照着吩咐去敲了敲门,走进了之后,他这才发现这家客栈极有意思,贴了一副楹联,上联天高地远,下联山迤水长,横批知易行难,敲了敲门,门后悉悉索索一阵声音,木栓抽离的声音连带着一声轻微的来了,房门缓缓开启,不过也就漏了个缝,借着屋内的灯光看了一眼徐江南,稍有疑惑,待看到后面的卫月时候,这才咿呀一声将门半开,绕过徐江南,笑容和蔼喊了一声卫姑娘。
徐江南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抹了抹鼻子。
卫月正色的点了点头,心翼翼的从马上翻身下来,落地的时候腿脚还是疼痛,歪歪扭扭的就往一边倒去。
徐江南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卫月细嫩胳膊,皱眉道:“还疼?”开门的店家倒也是下意识伸了手,不过终究比不过徐江南的速度,手在半空就停了下来。
卫月抿唇嗯了一声。
徐江南眼瞧这位开门店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温和道:“店家还有房间吗?”
店家笑着点了点头。“给卫姑娘留着呢!”
入了门,给卫月扶到房间里,还没来得及看脚踝扭伤的程度,便听到有人敲门,徐江南还当店家有事,开了门才发现是沈涔,徐江南略带局促神色的喊了一声沈姨。
沈涔笑着点了点,“我是来找卫月的,月儿在吗?”
徐江南嗯了一声,就要从旁边出去,想给两人腾点空间出来。
沈涔看了一眼徐江南,笑容意味道:“你在也好,免得我到时候还要去找你。一起过来吧。”
徐江南愣了一下,但没有拒绝,跟在沈涔后面走了进来。
沈涔大走到桌子前坐下,瞧着徐江南还在一旁站着的恭敬样子,笑了笑道:“坐吧,都这么大的人了,好歹也是个九品宗师,放外面也是个人物了,站着像什么话。我又不是什么妖怪,难道还能把你给吃了?敢单枪匹马去金陵叫板陈铮的人,这点胆色都没有?”
徐江南暗自苦笑,他就知道这一次肯定躲不过去这一关,其实相比李闲秋,他更怕这位姓沈的雍容女子,有时候他做了一些上头的事,李闲秋不会多,但是沈涔从来不会给他面子,即便当着陈烟雨的面,也是话里带刀的冷嘲热讽,每次徐江南也只是低着头略带尴尬,但是他不会恨沈涔,知道沈涔是关心他,若是不关心,这些话也就不出来。
徐江南听到这话,心里一暖,同时也是怔了一下。
沈涔得理不饶人道:“怎么了,还要我来给你搬椅子?”
徐江南连忙摆手,又赶忙从桌子下将板凳给拿出来,贴了半个屁股上去。
卫月坐在床边幸灾乐祸。
沈涔瞅了一眼徐江南,又是一句。“你很怕我?怎么这么紧张?”
徐江南脸色一变,卫月径直在床上笑得喘不过气,只不过乐极生悲,脚撞在床沿边上,立马又呲牙咧嘴,徐江南讥笑道:“活该。”
卫月扬了扬拳头,做了个鬼脸。
沈涔对这对年轻男女近乎打情骂俏的举动视而不见,轻声道:“我想知道陈铮跟你了什么。”
徐江南听着沈涔的笃定语气便知道后者势在必得,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连询问试探的托词都懒得,只是徐江南心里也生不起反感情绪,想了想后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不过对于陈铮不能生育一事,徐江南没开口,到最后,徐江南又补充了一句,“他想要我去辽金。”
沈涔把最后一句话当做了耳旁风,只是轻声道;“陈铮的话,**不离十,不过往往**不离十的话,都是假的。”沈涔看了一眼徐江南,又是道:“当一段话九句都是真的,第十句自然而然也会被当做是真的,可实际上,这第十句无法取证的话语,才是假的,最能杀人。二十年前的老账,都不可同日而语,何况人心,他能二十年初心不负?”
徐江南愣了下,斟酌了一会,还是将陈铮的私事给了出来,卫月听得脸庞羞红,轻轻啐了一口,只是眼眶里的惊讶程度丝毫不输于他当天的表情。
反倒是沈涔,舒了口气,轻轻道:“这事倒是真的。”
徐江南皱了下眉头试探道:“沈姨?”
沈涔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卫月,呼气道:“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之一。”
徐江南一脸疑惑。
卫月也是竖起耳朵。
沈涔喝了口茶润喉,回忆道:“当年你爹跟李闲秋落子之后找到了我,我也是那会才知道你爹手下有一群人,叫燕归,不属于朝廷编制,都是凉州军中遣散的老卒,流离在西夏各地,算是谍子,却又不是谍子,因为这群人不管朝廷,也不管行伍,他们在当时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寻找内秀于心的孩童,至于原因,就是这个,这是后来你爹把燕归交到我手上的时候跟我的,不过这事要这么些行伍出身的人去看,怎么看都是为难他们,所以后来在这些人的基础上,收拢了不少江湖人,当然,他们当中谁都不知道这个组织有多少人,只有我知道,现在还有月儿知道,后来你爹又给我加了一个任务,就是救一个人,这也是你爹把燕归交到我手上的唯一条件。”
徐江南满脸的落寞神色。
不过沈涔笑着道:“这个人,并不是你。”徐江南一脸诧异。
沈涔柔声道:“那一会可还没有你,你爹的是要救你娘,不过你娘和你爹感情太深,不愿意独活,就连生你的时候,也不愿意看你一眼,怕看了你一眼,就狠不下心去陪你爹了。再者当时,你爹死后,想让你娘俩死的人不在少数,能活一个都算是天可怜见。”
卫月的脸色也是突然沉寂了下去,满脸的悲伤,以前她觉得自己可怜,因为很多在半夜睡觉的时候,她会想到自己的娘亲,想着那弯温柔到极致的眉眼,心如刀绞,其实现在看,面前这位仅仅抿着嘴的徐江南似乎更加可怜,至少她还能在梦里看见自己娘亲,面前这位却是从就没见过娘亲,眉眼几何都不知道。
徐江南闭眼嗯了一声,“我知道,朝廷里的人没有一个希望我和我娘能活下去。包括纳兰和陈铮。”
沈涔叹了一口气,眼神温柔的看着徐江南道:“知道就好,你这条命,是你娘还有你胞弟用命给换来的。你自己如果不放在心上,也没人会觉得你的命值钱了。”
徐江南悻悻道:“我就是替先生不值。”
沈涔有些怜爱的看着徐江南,轻声道:“这些话作为长辈我应该要的,来在边城的时候就该,不过那会了也没用,不过如果你不去金陵,我可能就要骂你了。”
徐江南咧开嘴笑得贼开心,像是平白捡了多少银子一样。“不来的话,良心不安。”
沈涔笑骂道:“你要来金陵,明李闲秋这些年没白养你,若是你不来,只能我和李闲秋都瞎了眼,至于良心这种西,骗骗姑娘还行,就别拿到我这里来显摆了。不过你从金陵出来,能跟陈铮走成这局面已经算是皆大欢喜,不过想必也有很多人猜到了。”
徐江南皱了皱眉头。
沈涔收敛神色,感概道:“古话恶人委屈别人,好人委屈自己。这话是还是有道理的。”
之前沈涔进门的时候是找卫月,可这半天的功夫都在询问徐江南,卫月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她瞧着徐江南的姿态似乎有些拘谨,心里没来由的一甜,若是徐江南依仗自己九品修为听不进去半点规劝话语,她就会很失望,现在来看,后者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她听过很多人富贵之后不近人情的例子,当然,除却这些,还有就是这会沈涔在桌子旁边跟徐江南攀谈的样子,有点像时候她娘亲在考究她哥功课时候的场景,以前的时候没在意,就算偌大个卫家,规矩很大,万事对错都分明的很,这种不携带任何私心的关切让她有些艳羡。
不过做个见证人似乎也不错。
徐江南自然猜不到卫月的心思,转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徐江南从怀里掏出一枚扳指,递给了沈涔。“陈铮这枚扳指值很多人命。这话什么意思?”
沈涔看了一眼扳指,似乎心里的石块少了很多,盯着徐江南舒了口气道:“还好你拿出来了。这才是你去金陵最大的收获。”
徐江南不解其意。
就连卫月,也是好奇心浓厚的伸了伸脖子,想要看一看。
沈涔柔声问道:“你知道这枚扳指的来历吗?”
徐江南斟酌了一会道:“陈铮了点,似乎是大秦那会的西。”
沈涔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扳指的确是大秦的西不假,据是当年大秦一位姓李的将军在戈壁上跟胡人来来回回打了四十年,就连最后杀到了胡人王庭,到最后依旧没能裂土封侯,当然不是他的功绩不足以封侯,而是大秦律例所致,为人所致,到了后来这位将军拿不起刀的时候,大秦的皇帝才觉得对不起这位将军,便从当年破胡人王庭的战利品当中选了一样西送给他,就是这么一对扳指,两枚扳指刻了一句诗,愿为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你可以看看扳指里面,是不是有“直为斩楼兰”五个字。”
徐江南摩挲着扳指的光洁表面,好奇道:“可是这跟几十万的人命能搭上关系?”
沈涔瞪了一眼徐江南,后者悻悻一笑,不敢插嘴。“后来这对扳指落到了陈铮手里,不过他将其中一枚赏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你爹。”
徐江南一脸疑惑,自言自语道:“我爹?”
沈涔正色道:“对,就是你爹徐暄,而且是刻有“愿为腰下剑”的那枚扳指。这两枚扳指一个最多万两白银,可若凑在一起,千万两都买不来的西,而且这玩意在西夏值钱,到了北齐,就不值钱了。”
徐江南满脸狐疑,觉得沈涔的西有些邪门,而卫月干脆就是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
沈涔仔细回忆了一番,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军中调兵遣将有兵符一吧。”
徐江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不过头点了下去,眼神便亮了起来,沈涔轻笑道:“猜到了?这扳指就是西夏北骑的调兵虎符,不过一枚不管用,得两枚,三十万西夏将士,只认兵符不认人,这是当时为了防止特殊时候,这些心傲将士不服将令而想出来的法子,不过一直没用上。虽然你爹那一枚扳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可陈铮愿意把这个给你,明是下了不少钱的。
不过,你也别想岔,为了防止扳指落在外人手里,两枚扳指只能传发一条军令,可一条军令,也是三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
徐江南啧啧嘴,不过继而望着沈涔道:“沈姨,那我爹的那一枚扳指在哪?会不会也在陈铮那里?”
沈涔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你爹的死讯传开,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事是真是假上,而你爹的随身物件,等回头再想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了,除了扳指,还有到现在还下落不明的春秋剑,你爹常常随身携带的先贤注解,都不见了。至于你会不会在陈铮那里,我不知道,只能在他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徐江南苦着脸,不出一句话。
沈涔狐疑道:“难不成你还真的想当一回将军?”
徐江南有些悻悻然。
沈涔脸上微笑不减,喝了口茶,又是回头看了一眼卫月,笑容意味道:“好了,你的事情暂时完了,现在该谈谈月儿的事了。”
徐江南心里顿时有些不妙的感觉,当然这跟以前走江湖的不安搭不上边,可惜还没等他想好,沈涔斟茶开口,“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卫月原还是好奇样子,这一会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毕竟两人谈话内容的弧度转化有些大,只是变化再大,她也能听懂沈涔话里的意思,歪歪扭扭的起了身子,不过还没来得及溜走。
沈涔直白打趣道:“月儿,你出去了也得听墙根,不如就留下来吧。”
卫月脸上血红一片,娇艳欲滴,细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不过这事搁在徐江南这里也是棘手,要点头,他心里有陈烟雨的结,可若不点头,同样心里那关过不去,就在想着看能不能装傻充愣蒙混过去的时候,卫月反而开口替他解围,笑着道:“沈姨,要不这事以后在?我今天赶了一天路,有些困了。”
徐江南这口气倒是松了下来,只不过对卫月的愧疚意思又多了几分。
谁想沈涔也不看一眼卫月,只是盯着心里有鬼的徐江南,半晌之后讥讽道:“月儿,这事姨来不想的,也不想在你们之间指手画脚,可你瞧瞧他这个样子,那里有男儿的担当,跟李闲秋一个样子,还是个九品剑客,怂的跟个女人一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气死我了。”
卫月调侃道:“姨不是走过来了吗?”
沈涔有些恨铁不成钢,“姨不怕你笑话,是走过来了,可正是因为我是个过来人,所以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你还年轻,像你这样的闺女,搁哪没有个好归宿?这事要是他点头,好,以后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再过问,若是不点头,也好,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卫月不敢话,嗫嗫嚅嚅瞥了一眼徐江南。
沈涔回过头,瞪着徐江南道:“现在到你了,想好没有?还是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一个姑娘连死都不怕了给你挡箭,这情深不深?”
徐江南苦笑点头。
沈涔没好气道:“月儿为了让你活命,叛出卫家,跟兄长反目,这份情深不深?”
徐江南引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咬着牙点了点头。
沈涔这会脸色才好看一点,继续道:“听闻你在边城有性命之危,月儿茶不思饭不想,也要在城头等你,一连半月,就差望眼欲穿,就连这一次,这情深不深?”
徐江南重重叹了口气。
沈涔又是道:“还有这一次。月儿……”
话没完,卫月蹙着眉头打断道:“姨,你别逼他了。”
沈涔重重哼了一下,盯着徐江南似笑非笑道:“我逼你了吗?”
徐江南这会那里敢点头,像个没主见的孩一样,一边摇头,一边着不字。
沈涔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满脸狐疑的看着徐江南道:“你不会和陈铮一样吧?”
徐江南先是啊了一声,回神之后连忙跳脚摇头。
沈涔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不过既然没事,那我就好奇了,为什么你不答应下来?难道是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徐江南苦着脸道:“姨,我是个走江湖的人,而且跟西夏朝廷有仇无恩,之前几次都是命大,不定哪一天命就不大了,人就回不来了,这不就把人给耽误了,但我爹的事情和先生的事情不解决,我又安不下心来,还有烟雨那里,她姓陈不假,可她终究不是陈铮的女儿,二十年前他连枕边人都敢杀,一个还是西蜀血脉的公主,我实在担心,更何况我答应了先生,要把烟雨给带回凉州。还有,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去戈壁之北杀一个人,别我现在九品,感觉再往上走,还是打不过他。”
沈涔有些怜爱的看着面前人,她是真正意义上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从一开始只会嘤嘤呀呀的时候开始,到长牙的时候吸吮手指,再到后面长骨蹬腿,在春烟坊上的木板爬来爬去,再到后来第一次话,吐词不清软软嚅嚅的喊了一声娘,那一声是真的把沈涔的心给叫化了,不过后来徐江南从有了记忆开始,他就不叫了,再后来第一次跟着出远门,回来的时候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像是受尽了天下所有的委屈,沈涔口里不,心里的确是疼的。
她是真把这个孩子当亲生的养啊!
徐江南而今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她不是没想过,不过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出来,感触自然有,她知道后者有时候喜欢一些花里胡哨的西,可一旦认真起来,绝对就是真的,前面两件事不假,跟西夏朝廷扳手腕,整个江湖都扳不过,一个九品算得了什么,更加不用他要的不仅是活着,还要西夏朝廷愿赌服输,给徐家正名,难上加难。
沈涔发现以前自己还是想的少了,面前这个才弱冠年纪的人,是真的夹缝中求生,江湖的人想他死,朝廷的人也想他死,不想他死的人扳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寻常人跟人相赌都是惜命的很,也就徐江南,动不动就是搏命做法,其实不是他胆子大,而是除了这一条命,他没有其他的西,是真的一穷二白。
这一会徐江南一股脑将事情给交代出来,反倒是沈涔没了办法,这三件事搁哪一件都不是她能解决的,可每一件都是要他命的事情,有时候她听着关于这个子的消息,觉得他似乎活的挺潇洒,而今一看,并不是那么回事,谁能从这样凶险的局面活着走出来,谁都能算潇洒。
想了想后,沈涔叹了口气道:“若真的活下来了呢。”
徐江南好不容易在这件事上豪气了一下,这一会又退了回去,而且比之前更为的不豪气,“先生……”
沈涔突如其来一阵火气,一巴掌拍在徐江南头上,怒骂道;“先生先生,李闲秋的话算话,我的话就不是话了!”
徐江南结结实实受了一巴掌,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像一个做错事得罪贵客的店二,毫无半点剑仙风采。
沈涔想了一会,温柔道:“不是不喜欢就好办,姨不逼你,辽金,若是你能从辽金回来,就把月儿给娶了如何。走江湖又怎么了?难道走江湖就不成亲了?至于银子,那都不是个事,姨保管给你办好,只要人安安稳稳的回来就行了,如果你怕过不去烟雨那一关,到时候姨去帮你,相信姨这张老脸在她那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徐江南正要开口。
沈涔皱着眉头扬起手,后者一看,连忙抱着头缄默不语。
沈涔这才满意的放下手,回头看了一眼正发着呆的卫月,不过就算是沈涔,这一会也是脸上一红,对徐江南,她怎么做她都有理由,可对卫月,她一不是生母,二又不是红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边都算不上,要论感情,跟卫月相比,徐江南的情分显然要多一点,这些话看着是沈涔帮卫月做主,可到头来怎么看都是徐江南占便宜,她这半个当娘的,回过头来看,倒是往自家拐骗儿媳妇的味道居多。
不过卫月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她觉得有些不真实,眼神飘忽,眼前两个谈着谈着就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敲定了?虽然这人是她念叨了很久的那位,这桩婚事她也满意,可一辈子的事情,再是满意,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慌怕和局促。
沈涔瞧着卫月眼睛失神的慌乱样子,有些好笑,走到卫月旁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瞅着卫月还是无动于衷,这才凑到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句,“月儿?”
卫月一惊一乍的回过神,一脸茫然的看着沈涔。
沈涔笑着道:“姨这个郎君可还称心如意?”
卫月满脸通红,把头钻进被子里,瓮声瓮气了一句让沈涔觉得今年最为开心的话。
“听沈姨的。”
徐江南不知是心喜,还是心忧,又或者喜忧参半,只是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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