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日后,沐昭才来到百里之外的一座城,一打听才知晓,这里距离青衍门居然已相隔数千里之遥。
此时街上闹闹哄哄,不断有穿着各异的修士神色匆忙跑过,沐昭为着隐藏行迹,如今做少年打扮,她拉住一个中年修士,故意粗着嗓子问道:“这位前辈,前头发生了何事?”
那男子扭头望了她一眼,满脸诧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沐昭装出一脸憨相。
“出大事啦!”男子怪叫。
沐昭拱了拱手:“弟初来乍到,前辈能不能详细讲讲?”
那修士「哎」了一声:“故虚岛你可知晓?”
“自然知晓。”沐昭点头。
“故虚岛半年前出现上古秘境,各大门派的老祖都去了,前几日传回消息,无尽海上突然掀起狂风巨浪,整个岛被天煞罡风围住,秘境竟然关闭了!那些人,都被困在里头啦!”
沐昭心内一惊,赶忙问道:“那沧月派作何反应?”
“沧月派?!”那修士阴阳怪气叫了一声:“沧月派早就乱套了!”
“这又如何?”沐昭讶然。
男子面色古怪打量了她一番:“天下都传遍了,你居然没听?”
沐昭故作憨厚一笑:“我前段时日正好闭关,昨日才出来”
男子撇撇嘴:“沧月派闹翻天啦!泠涯数十日前血洗了青衍门,夺走至宝玄魂草,前几日又从邙风城传出消息,是沧月派的洪涛老祖投靠了魔道陷害泠涯,现下沧月派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沐昭一颗心咚咚乱跳,故作镇定问道:“那泠涯呢?”
“谁知道呢?!”男子怪声怪气道:“想是躲起来了罢听闻他那女徒弟一剑捅死了青衍门的掌门,还削去了一个路人的耳朵,现下洪家已发下绝杀令,是拿到她赏灵石五千!”着伸出一只巴掌,在沐昭眼前摇了摇。
沐昭讪笑一声,装样道:“那青衍门到底是泠涯灭的,还是洪涛灭的,没个法么?”
“这不正争着呢嘛!”男子打开了话篓子,“青衍门只剩下一个人,是亲眼目睹泠涯发狂屠了门派!洪涛老祖投靠魔道这事儿却是无人站出来作证反正来去,此事儿和沧月派脱不了干系,这天下第一仙门的地位怕是要保不住喽~”
沐昭打听不到泠涯的消息,心中既焦急又失落,那修士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现今关外各门派正准备去找沧月派要法呢,咱就等着看好戏罢!”
沐昭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焦躁:“我看大叔行色匆忙,是准备去哪儿?”
男子回道:“九宫山呐!云霄法会再过半月便要开始了,不过因故虚岛的缘故,估计无法照常进行喽~各大门派现今都聚集到九宫山准备商议对策。对了,青衍门活下来那弟子放出消息,是过几日会拿出证据来证明血洗青衍门的事儿正是泠涯干的,地点也在九宫山,我这不正赶着前去看热闹嘛!”
沐昭听罢沉默片刻,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那修士摆摆手,撇下她继续赶路去了。
她站在街头茫然呆立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那粒玲珑骨骰,试着又输入了灵力,却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属于泠涯那颗骰子没有感应,她强忍着眼眶的酸胀,抬头望了眼远处的群山,心里想着:天下这样大,到底该去哪里找他
她茫然失魂往前走着,见一群人围在不远处叽叽喳喳,沐昭凑了过去,发现众人围着张布告栏,此时布告栏正中显眼的位置上贴着一张画像,画得正是自己,下头一行红字写道:
妖女沐昭,夺舍杀人,勾引师长,罪无可赦!天下正道之士人人得而诛之!沧月盟邕州重家现赏灵石三千,赠予报告去向者,灵石五千,赠予捕获妖女者!
旁的人交头接耳:“这妖女这么值钱!那泠涯虚负盛名,竟与自己的徒弟搞在一块儿,当真不要脸!”
“你瞎啦?没看到是她徒弟勾引他的?这样一个娇娘投怀送抱,换你你能抵挡得住?”
“她当真是夺舍魔修?”
“若不是魔修,泠涯抢夺玄魂草做什么?听闻正是为了给那娇娇炼制玄魂融血丹”
沐昭捏紧拳头,强忍怒气听着众人诋毁自己与泠涯,却忽听有人提起玄魂融血丹,心头不禁泛起疑惑。她调整了心绪,假笑着对那人道:“这位大哥,何谓玄魂融血丹?你是如何知晓泠涯抢夺玄魂草是为了给那妖女炼制这劳什子丹药的?”
那人见众人皆转过头来望向自己,得意道:“玄魂融血丹正是可以使肉身与神魂契合的丹药,我日前从炎机城回来,瞧见青衍门活下来那子在炎机城架了茶摊,到处宣扬泠涯和那妖女的事,得有鼻子有眼睛据泠涯曾带着妖女去往邙风城的沈氏医馆,将玄魂融血丹的丹亲手交到了医馆主人的手中!”
沐昭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下意识接口道:“青衍门那弟子从前认识泠涯麼?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那人一愣,抓了抓脑袋:“好像是泠涯身旁的道童告诉他的,二人是拜把子兄弟,那童被泠涯一剑劈死后还是他收敛埋葬了那童子。那子还背了首情诗,是妖女写给泠涯的,嘿”
众人听闻还有情诗,纷纷起哄道:“背来听听!背来听听!”
那人嘴一歪,笑道:“我是粗人,记不清了像是什么「耳聋猴子吃红豆,骨头炖汤吱吱吱」!”
“呸!这算哪门子鸟诗?”
周围的声音瞬间远去,沐昭脑内轰鸣了一声,突然将许多线索串联起来——
这首诗除了泠涯,便只有红绡知晓,她想起千灯节那夜至乐曾在她俩门外鬼鬼祟祟,想是那晚便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将这首诗背了下来!
红绡曾她感觉至乐变聪明了,原来不是错觉!
离开邙风城后,至乐的表现一直十分怪异,他和那王丁才认识不过几天,如何会将这些事告诉对?
沐昭想起那天在青衍门的大殿里看到的至乐附身的纸人法器,又想到王丁颤颤巍巍极不协调的表现,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至乐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