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洋洋洒洒飘落下来,一群怪围拢在一起,屏息凝神观察着忽然出现在山巅之上那团玄紫色的光团。
光团中似乎坐着一个人,但见四周黑气弥漫,与紫色的清气互相纠缠抗衡,一时清气盖过浊气,一时浊气又占据上风附近的怪皆数被吸引过来,歪头观瞧十数日,发现紫青之气来薄弱,而那人身周的魔气则愈来愈浓厚。
“他在做什么?”
“像是在疗伤”
妖们叽叽喳喳交谈起来。
其中一个作势要往前凑,嘴里着:“人类就长这个模样麼?”
一个老妖赶忙拦住它:“莫要过去他在堕魔!”
“什么是堕魔?”妖好奇追问。
“就是坠入魔道,一旦堕魔,便要大开杀戒”老妖回答。
“和我们妖一样麼?”
“不一样,莫看了快走快走!”老妖催促着,用头拱了拱身旁几只妖,提醒它们赶紧离开。
好奇妖被它提溜着,却忍不住扭着脖子往后观瞧,边瞧边问:“他什么时候成魔?”
“我哪知道?!”老妖骂道,“等他堕魔成功,咱们就死定了!赶紧走!”着不再解释,叼起妖的脖颈肉强行将其带离此地
沐昭冷眼望着远处的关卡,但见几个黑色劲装打扮的修士正挨个儿搜查过关之人,当头一人手里抓着张通缉令来回比对,显然正在找她。
也不知那洪涛对自己怀着怎样的深仇大怨,竟下了血要捉拿自己。在关外时还好些,一入关情况便复杂起来,即便这里不是沧月盟的地盘,重家的势力仍是不可觑,重赏之下勇夫现,沐昭应付起来很是狼狈。
她扭头四下望了望,决心先找个地落脚,待夜半时分再想法子蒙混过去,于是转身离开了人群。
她刚走不远,就见两个蹲在城根底下的混子对视一眼,起身追了上去。
沐昭走了一段路,忽然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回头一望,发现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假装四处观瞧风景,其中一个瘦高个儿看不出修为高低来,但显然比她要厉害些。
她没有吱声,若无其事继续朝前走着,只下意识加快步伐,身后两人却紧紧跟住一步不落。
沐昭心下烦躁,到了集市,趁着四下人多之时,朝着一条胡同便钻去,两人见沐昭想溜,急忙兵分两路上前堵截。
城中不许御剑,沐昭不时回头,就见瘦高个儿此时不见了踪影,只另一个矮矬子迈着短腿在奋力狂追,而最后头,远远地缀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沐昭没看清那壮汉长什么模样,只七拐八拐往岔道钻,试图甩脱二人。
她心中奇怪——自己并非使用了幻化之术,而是易容成少年模样,且她易容术不赖,这些人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虽然疑惑着,脚下却是一刻不停,时不时攀上矮墙飞檐走壁,须臾便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人烟稀少的旧城。
她回头望了一眼,发现矮矬子和壮汉已经不见了踪影,正打算开溜,隔壁街里突然窜出一人,正是之前那瘦高个儿。
沐昭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就听来人呵道:“臭子!你跑什么?!”
“啊?”沐昭愣住。
此时矮矬子也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却不见才那壮汉。
矬子指着沐昭便骂:“他娘的看见你爷爷就跑,你是不是不老实!”
沐昭心中疑惑更甚,随口道:“我没跑呀。”
“没跑?!兔崽子,老子追了你一路,你怎地不停下来等等你爷爷?”瘦子骂着。
沐昭冷笑:“人有三急,我找茅房不行?”
“找茅房?”矬子反问:“这里四下无人,你又不是娘们儿,只管掏出老二放你的水便是,找什么茅坑?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沐昭当即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二人并非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单纯地想要找茬!
瘦子此时将嘴一撇:“少他娘废话,爷爷我注意你很久了!瞧你穿着不赖,想必手头有点儿钱,不若拿些出来孝敬孝敬咱哥俩儿”着搓了搓手指。
沐昭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见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的织锦圆领袍衫,竟被形容成「穿着不赖」,看来日后还需更加低调谨慎才行。
她将两手一摊,道:“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这件衣裳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身上确实没剩多少钱,从前在沧月派没有需要花销的地,丹药秘籍炼器材料只管找泠涯要便是,故而从未有攒钱的习惯。待下了山,一切也有泠涯安排,她万事无需操心,直至和泠涯走散了,她这才发现猛然发觉——原来行走在外竟是这样不易。
以为搜刮了之前追杀自己的一群人能捞点意外之财,没成想那群人一个赛着一个穷,竟是叮当作响,杂七杂八的材料倒是搂了不少,灵石是半块没见着!
她这还缺钱用呢,这俩杂碎居然将劫打到她的头上!
瘦子听罢,怒道:“兔崽子,别给脸不要脸!非要等你爷爷动手不成?”他着斜眼上下打量起沐昭,又摸了摸下巴:“你这崽子怎地面红齿白娘们儿叽叽的?该不是个女的罢”
沐昭心内顿时一紧。
矬子嚷道:“啰嗦什么,将他衣裳扒了不就知道了”着便要动手。
沐昭大怒,她望了望周围,心想着须得先将这两个杂碎料理了,免得引来追兵。
只见矬子猛然将手伸向沐昭,却被一只横空出现的“熊掌”紧紧钳住!那矮冬瓜登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沐昭顺着那只“熊掌”望去,就见一个近二米高的壮汉横空出世,看穿着正是此前跟在矮冬瓜身后那位,等沐昭适应了光线看清来人模样,却是愣住了——
这是不白柔的男人麼?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叫岳黎!
正打劫中的二人见一壮汉从天而降,如一座山般杵在他们身后,鼓囊囊的腱子肉几乎要将衣裳撑爆,瞧着极是不好惹!
“你你是哪个?胆敢坏你爷爷的好事?”
矬子仍在吱哇乱叫,一只手此时已被捏成酱紫色,疼得是脸色煞白。
瘦子见此情景,结结巴巴质问壮汉。
“爷的弟弟你们也敢抢,信不信把你们剁碎了喂野狗?”着只听咔嚓一声,矬子的手腕应声而碎,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你你”瘦子大怒,他看了眼沐昭,又望了眼壮汉:“放你娘的狗屁你长得人熊一般,这人会是你弟弟?”着指向沐昭。
沐昭一愣,下意识望了眼壮汉,又望了望瘦子和矬子,但见两人身形虽然相去甚远——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却是长着一模一样的朝天猪鼻,显然这才是亲兄弟,忍不住笑将起来。
岳黎眼中杀机毕现,他揪起那瘦子的脖领子威胁道:“赶紧给老子滚!别等爷在你身上扎两个窟窿眼儿”着将人重重一推,瘦子“嗷”一声被甩出两米远。
他看出这壮汉是体修之身,显然极不好对付,当即不再嘴硬,拉起弟弟夹着**撒开。
沐昭见两人跑远,望向岳黎问道:“你怎地会出现在这儿,白柔呢?”
就见岳黎拱了拱手,喊道:“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