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鸾!又是叶鸾?!
沐昭陷在对话语所带来的冲击中——难怪外头盛传她是夺舍的妖女,原来早在叶鸾神魂被擒的一刻,她的秘密便早已不再是秘密了……
可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将自己引来这里并非是为了杀死自己,也不像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西,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池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着:“我无意杀你,毕竟你若是死了,沐晚会难过。”
“你究竟要做什么?!”沐昭蹙眉。
“我若是你,便找个地躲起来,沧月派救不了你和泠涯。”池冥勾了勾嘴角:“大厦将倾,趁早跑远些,免得沾惹一身晦气。”
沐昭的心脏一紧,他果然是冲着沧月派来的。
她沉默良久,哑着嗓子道:“我师父如今下落不明,我是不会躲起来的……”
池冥冷笑:“随便你,人若想送死,谁也拦不住。”着转身便要走。
沐昭喊住他:“你把我弄来这里,就为了这些废话?!”
池冥瞥了她一眼:“怎么,尊不杀你,你觉得不过瘾?”
沐昭哽住。
周遭的雾气逐渐散去,池冥再度幻化为一只黑猫,跳进黑暗当中,沐昭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在他的身影即将被浓雾吞噬时,她忽然大声道:“沐晚是真心待你,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不要伤害她!否则……”
黑猫的身影顿住了,良久转过身来:“我自会保护好她。”
他看向沐昭,又道:“再提醒你一句,江湖上那些关于你的传言,并非我的人散布出去的,想要你死的人多着呢。”这句话完,他便消失了踪迹。
沐昭咀嚼着他留下的话语——想要她死的人?究竟什么人,会恨她恨到巴不得她去死呢?
那些传言是为着什么?不过是为了污名化泠涯,再顺便将她绑上柱子活活烧死罢了——早在她扑进泠涯怀中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如今,终是来了。
四下安静下来,浓雾终于散去。沐昭回过神来,转头打量起四周,发现她早已被带到不知什么地来,此前与她交谈的莲池峰师叔和白衣青年皆已不见踪迹,天光暗下,只有风吹草木的声响。
看来隐藏在洪涛身后的人便是池冥了……
沐昭想起她和沐晚被绑到沧月派后山那一夜,那时她便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煞气过重,可因着对出手救了沐晚和自己,她先入为主有了好感,且沐晚一直对此事缄口不言,她便也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原来早在那时,他便已在自己和泠涯身旁安插好了眼线,或者更早……无论是自己放走白柔,还是筑基时被叶鸾夺舍,所有的一切皆数在他的监视之下。
夺舍便是神魂侵入他人识海强夺他人肉身控制权的过程,叶鸾定然是在夺舍时窥探到她的记忆,失败之后又被池冥所擒,她的秘密便也随之暴露出去。
沐昭不禁苦笑,原来世间,当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池冥的目标是沧月派,他和泠涯,或许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可她能眼睁睁看着吗?
且不沧月派对她和沐晚有着十数年的养育之恩,倘若沧月派倒了,她们便也成了失去栖身林木的飞禽,从此没了庇佑之所。
实话,逃避远比直面现实来得容易,她也很想找到泠涯,之后找个地躲藏起来逍遥快活,从此不再过问这些烂事…可显然,做人不能这样做。
世间之事因果相连,牵一发而动身,且不凭她一人之力能不能找到泠涯,如今沧月危难在即,天钧老祖他们皆数被困在故虚岛秘境中生死不明,倘若她此时还做藏头露尾的鼠辈,那么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之前她只想着能躲一天是一天,藏在安的角落里看着事态进展,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站出来——可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机?
沧月派内部已经闹起来了,外人虎视眈眈盯着沧月正道之首的位置,泠涯下落不明,江湖上到处在传他们的谣言,脏水一盆一盆往他们头上泼……
再躲,事情也不会自己解决,只会有更多的脏水,更乱的场面。
是啊,躲到什么时候呢?沐昭深吸了一口气。
倘若泠涯真的遭遇了不测,她还能一直躲下去麼?逃避,她的话语权便会少,既然池冥想利用白柔扳倒重家,那么她就先站出来添上一把火,至于之后的事,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沧月派那么大的戏台子,倘若当真被人砸了场子,想来也轮不着她冲在最前面,她如今能做的,便是站出来澄清这一切。